阿乌愕然,这样就走了?消息已经送出了吗?给了谁?他还没有看出来。
刚要跟着那女子出门,忽然听见老朝奉压低声音对自己徒弟说了一句话。
阿乌耳朵尖,听见那低低的声音说:“去告诉张爷,又一个死当来了,是他想收的东西,请他来看一下。”
阿乌皱眉,但是他心中立刻明白,也许这个“张爷”才是收信的人?
他马上将向外的脚步扭成向柜台那边的。
忽然一个人影挡在他前面,抢先站到了柜台前。
阿乌一惊,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摸腰间。待到定神看去,是一个衣衫破旧的年轻人,神情带着焦虑悲苦,虽然衣衫整洁,但是破旧粗陋,掩不住那一股潦倒的意味。
他手里拿着一件皮货,高高举着,交给朝奉。
阿乌顿了一顿,默默的退了一步,看着他先办理。
朝奉却没有伸手去取他的衣物,任由他举着,先回头嘱咐了身后人几句话。
愁苦年轻人一直双手举着皮货,那朝奉拖了半刻,才接他的东西,摊开在柜台上,却是百般挑剔,百般贬低,将这件皮货说得虫吃鼠咬、光板无毛、破烂不堪、一文不值,愁苦的小伙儿更加愁苦,只是低声的恳求,希望能够多值几个钱。
朝奉说:“要不你当个死当吧,死当给你加一两个钱。”
愁苦小伙儿别无他法,只好答应。取了朝奉给出的几个钱,也许是冻饿交加,愁苦小伙儿一跤跌在地上。
阿乌赶紧上前扶起他,先坐到一旁喘口气。
阿乌陪小伙儿在角落板凳上略坐一坐,顺便问道:“什么是死当?”
小伙子黯然道:“你是第一次来?死当,就是永远也不赎回的当。当铺可以任意处置——一般为求多得几个钱,不得已才当死当。”
阿乌问道:“刚才你前面那位大姐,也是当了死当呀。”
小伙子说:“我是因为家门不幸,常来当铺,有时也碰见她,她从来都是当死当,痛快的很。”
阿乌奇怪道:“我看她的穿着,不差钱。”
阿乌心里暗道,岂止不差钱,还非常趁钱。她来当铺,当然不是为了当东西换钱。
小伙子低声说:“有时候,有些人是为了出手某物,直接当个死当。”
阿乌一听,心领神会,原来,这也是销赃的一种手段。
只是,那车马行的文士,要销什么赃?为什么此时“销赃”?
当然,也许他不是销赃,而是定向转让某物?
比如,刚才朝奉请人来看东西,说女人送来的东西“是他想收的东西,请他来看一下”,那意思就清楚了:文士让女人来当了一件不会赎回的东西给当铺,当铺又恰好知道,有人要收这样的东西,所以,东西一到,就会通知那人来查看。
原来是这个意思。
如此一来,要悄悄传递什么东西的话,也算神不知鬼不觉了。
阿乌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来“看货”,或者“取货”。
思虑已定,阿乌慢慢劝了几句小伙子,然后才慢慢去当自己的扳指。
他苦苦的跟朝奉磨着,极力夸赞自己这只扳指如何值钱——像所以的当客一样,为了多挣几个银子。哦,刚才那女子除外。
当然,阿乌只是为了合理的在当铺里耗着,好等着看看是谁来收文士当的东西。
他在苦苦纠缠着扳指的价格,同时,心里也在苦苦的猜着:谁会是收货人?
他期待了这样久的人,也该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