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日出向来瑰丽而壮美,当赵姑娘蹲守于齐王殿下卧室的时候,长安城外先帝的陵寝迎来了朦胧而瑰丽的壮美的星河与金丝般的晨曦的壮烈碰撞,
一边是星辰,一边是朝阳,两种截然不同的物质如同冰与火一般在长安城的天空迎来了壮丽的交汇,
而此时见证着这壮丽巍巍雄于天下的不仅是地上永伴先帝的十万松树,还有站在一间茅草屋旁的白发布衣老人。
先帝去世前几个月,预料到大限已至的皇帝陛下曾经下过死后薄葬的诏书,但是随着新帝的继位,李治想要通过对哥哥的风光大葬以及先帝的奢华于天下的陵寝来告诉天下群臣以及治下百姓,
新帝治下的帝国不仅是以孝治天下,而且还是拥有一个已经拥有强大国力的国家了,当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目的汇聚到了先帝丧事时,就形成了今天先帝绝对不忍心看到的杜陵了,
杜陵规模宏大,地宫虽然仍然是先帝所愿的简朴模样,但是地上用来的祭祀先帝的宫殿群规模甚至远胜于未央宫,杜陵庞大的宫殿群在千年以后所遗留的地基都被认为是世界最伟大的奇迹之一。
杜陵十万松树林的尽头,杜陵宫殿群的入口处,一栋破陋矮小的茅草屋耸立在宫殿群极目远眺才能看见的地方,
四月的寒风中,一位须发皆白,鹤发鸡皮、蓬头厉齿身着麻布粗衣却气度不凡如同世外仙人一般的老人站在屋外,眺望着远处的朦胧的群星与银河,好像要将那瑰紫色的星空吸进他的眼睛里一般。
“紫微星黯淡,天子之命数怕是快要来到了尽头了,旭日之升,曦光荦荦,将盖紫薇,天下将乱了。”
老人将手放在了背后,在微风中仔细看着东方那颗耀眼却闪烁不定的星星,四月微风中,老人三撇风流倜傥的山羊胡微微飘动,如同飘然欲去的老仙人一般超脱世俗。
“唉,先帝用尽生平所有才平顶的天下,不过数十年的功夫却又要乱了,
上一次征伐不休的世道里,先是饿殍遍地、人人易子而食的大灾荒,后又是连绵百年的战争,那可真是白骨露於野的荒蛮天下。”
云候站在卢植的身侧,与他一起仰头看着天下群星与地下磅礴的先帝陵寝,星河如烟,天下如云,两位老人并立于一间随时可能坍塌的草屋旁却如同站在天上宫阙一般的飘然世外。
“当年你可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心疼这天下百姓的人啊,怎么如今却对这天下将起的纷乱视而不见呢?”
“老夫已经老了,既没有子孙可以传承富贵,有没有平定天下的愿景了,
我只想在这先帝奢华不似凡间的琼楼玉宇里大醉一场,随后就随着先帝悄然离去吧,
天下风云出我辈诚然不假,可这皇图霸业哪里胜得过人间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醉呢?
云候啊,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没看穿这天下风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年我不如你,如今你我七八十岁了,我还是不如你啊。”
杜陵老人与云侯两人相视大笑
……
“我们要去哪里啊?”
赵姑娘拉着李陵的手已经在那条叫做二郎坊的寻常巷陌转悠了两个多时辰了,
李陵与赵姑娘手中那个比脸还要大的烧饼早就已经变成了他们俩人或者说李陵头上不断流淌的汗水更好了。
赵姑娘天下无双,区区步行两个时辰的活计根本累不着她。
“叔父他们穿着重甲都没有说什么,你从早上穿着皮袄开始喊累,到现在你穿着一件丝绸单衣还喊累!”
赵姑娘用不屑的眼神瞥了齐王殿下一眼,这样的人怎么会让本姑娘喜欢的不行呢?
长安城的四月,早晚温差很大,早上可以传夹皮棉袄的温度,到了中午就变成了只能穿着单衣的温度,
李陵身上的衣服一路锐减,从那件足够买下这条街的镶着金丝的夹皮棉袄,到现在身上这件貌似平平无奇却仍旧可以买下长安城外几百亩土地的丝绸单衣,
赵姑娘与赵毅叔父作为天下名将,自然早就已经练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了,但是齐王殿下平平无奇的武艺却只能让他乖乖的加减衣服了。
“叔父他们可是曾经只身喝退百万兵的英雄,听说我父亲统帅白珥禁卫的时候,
五千人的白珥精兵在当阳桥吓退了曹贼百万之众呢,他们可都是天下无敌的英雄,而我哪里练过武,我怎么能和他们比呢?”
就如同每天都需要吃饭喝水般顺理成章的事情,齐王殿下又一次和赵姑娘吵了起来,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赵毅等二十八人则是面带长父般的笑容看着他们。
“那我呢,我可是区区一个弱女子,你一个堂堂的帝国齐王殿下连我一个弱女子都比不过,这不是更好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