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小龙一闪即逝,游曳至心神周身,呦呦而鸣,如见亲人。
心神一唤,三十余道剑意从各大穴窍飞掠而来,停曳在心神头顶,与王座遥遥相对。
一触即发。
下一刻,心神如风,浮掠而去。
临走前,冲王座男子点头示意。
水火小龙,倏忽趾高气昂,口鼻喷涂霞雾,与王座男子示威一般。
捋了捋乱糟糟的一头白发,男子淡淡一笑,打了个响指,脚下金银瞬间如一线黄白潮水,汹涌将至。
三十余道剑意,如临大敌。
蓦然,奔涌半途的黄白浪潮倏忽退去。
在白骨王座与水火小龙之间,一道不知所起的天地鸿沟,蔓延而至。
两者,南北而立。
却再无逾越之可能。
冯笑,于一念间自裂心神,一分为二。
王座男子怔怔无言,神色复杂。
俯瞰鸿沟半晌,突然抬头,冲鸿沟对面,伸出大拇指,继而朝下。
隔绝一方,又如何?
王座男子起身,脚下金银似浪铺陈,昔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何处去不得!
黄白浪潮,一线铺陈,由鸿沟北起,凌空而成金银拱桥,北桥南渡,轻而易举。
王座男子呵呵一笑,拱桥陡然激增百丈,眼看就要触及鸿沟南岸。
鸿沟,复又裂开千丈。
三十余道剑意,没入鸿沟,如蛟龙游曳,在其中逡巡徘徊。
“有点意思啊!”
扫一眼脚下金银数目,男子掐指一算,轻叹一声,微有不甘淡淡遥望一眼远方,自动撤去金银拱桥,一屁股坐在白骨王座上。
心如风中烛火。
人外有人,王外有王。
天外还有天。
苦心经营,时下看来,皆是替他人做嫁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手段,了不起啊!”
生平第一次吃瘪的王座男子,恶狠狠对遥遥天外的一轮金日,骂道。
“呵呵,本王,倒是要耐住性子看一看,这具身躯中,究竟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看出一些端倪的王座男子,彻底死心,这具身躯如今给他,怕是也难掀起一点水浪。
哎,技高一筹,压死个人!
男子蓦然觉着,自己这个白骨王座,在这里着实有点显眼啊!
随手掰碎一点金银,手指捻成饵料粉末,抬手抛进鸿沟之中,顿时间,剑气如浪潮澎湃,震耳欲聋。
三十余道剑意,却如鱼得水,竞相追逐吞食。
“本王,以后就当个养鱼的,有事喂喂鱼,没事看看鱼,其他事情,一概与本王无关!”
男子一跃,从王座上跳下,走到鸿沟前蹲下身子,看着沟里游曳不止的“鱼群”,一点一点撒下手头“饵料”。
水火小龙,隔岸观火,不亦乐乎。
鸿沟内,三十余道剑意欢呼雀跃,首尾相衔,快活似鱼。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们这些小东西怎么看上他的,我管不着,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吃了本王的东西,以后除了他,我就是你们的老大,嗯,就这样吧!”
一头白发的男子说罢,勾勾手指,王座下的一大块金银自动飞来,男子“吭吭”捻碎一大块,随手抛进剑气鸿沟。
昔日那片天下崩溃之际,天地所剩气运,皆被男子凝化成最世俗之物——黄白金银,一直铺陈在王座之下,常伴万年。
水火小龙,对北岸突然性情大变的家伙嗤之以鼻,无聊地从口鼻喷涂出两团彩雾,等彩雾徐徐上升到一定高度,而后一口吞入肚腹,再喷吐两团,如此这番,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北岸男子,眺望南岸,撇撇嘴。
一个吃了吐、吐了吃的小傻子。
南岸水火小龙,遥遥冲北岸,翻了个白眼。
一个脑袋缺根弦的大傻子。
南北相隔,两相厌。
身外,冯笑立身两碑刻前,认真观摩骑龙飞升图,剑开天地图,虽久无收获,但仍然将碑刻内容,一字不差记下。
第三幅碑刻,空无一字一图,冯笑心神微动,碑刻内容尽数显映在心间。
“三截断崩的时间……或许是一大段光景也有可能……”
“是被这三位打的光景崩溃,断截成一截截稀碎时段?”
冯笑心中自有想法,但一切只是猜测。
浮萍无果,明月无根而已。
用埋土草木将碑刻掩埋后,冯笑继续前行,只是体内多了一条剑气游荡的鸿沟,以及鸿沟两岸彼此相厌的大小傻子。
百余土丘。
剑仙坟墓。
剑啸骤响,先后有序。
坟冢夷为平地。
剑仙,生死皆坦荡。
万万脉相承。
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