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天地气运浑浊,天道近乎崩碎,下方大陆之上,却能诞生出御风而行的修道之士,这对于执掌此方残破天地的王丁而言,自是心喜多过无可奈何。
尽管眼下仅仅冒出这么一个拔尖修士种子,可这些微的变化,无异于老树开新花,代表的深意不言而喻。
王丁冲遥遥站定的家伙招招手,展颜而笑,只见那个已然心知不妙的家伙愣是被一股强大吸力给生生吸拽过来,两股战战,满脸冷汗,看见妩媚不似人的王丁,俨然白日见鬼,心神大乱,道心难安。
此人是下方大陆一座强大宗门的开山老祖,悟道偶有心得,一举破开自由境二重,便想借游历红尘磨砺一番,彻底夯实根基,恰在游人如织的街头遇上一个肉身强大的武人,一时心中技痒难耐,但看那武人匆匆而去,直奔城外百里荒山,此人误认武人要入山挖宝,便隐匿身形尾随其后,准备做一只在后黄雀。
孰料,武人一进渺无人烟的荒山,便登天而起,这可着实惊吓到了他,知晓修行之路何等艰难的他,亦是在宗门搜掠而来的无数灵丹妙药喂食中踏出那一步,自由境二重天,也叫仙人境,因为只有通达此境,方可如上古仙人一般,御风而行。
初踏此境时,他御风而行三千里,观遍江河大川,仙家洞府遗迹,却并未想到上天一看,结果遇上古怪的纯粹武人,倒是了却心中憾事,却也彻底打消了心中那个若有似无的念头。
“不错……不错,虽说过于揠苗助长,但也无可厚非,今日能在此一见,也算你我有缘,赠你一点小东西,回去好好修悟,届时再踏高一层,也不无可能!”
王丁从竹篮中摸出一片雪白碎骨,骨片晶莹剔透,其内存有一丝金色骨血,搁在王丁手里,毫无作用,但放在刚刚可御风而行的修士眼里,可就是一片仙人仙骨。
有仙缘,得仙骨,纵然修士心中甚是惶恐,却也看出他无法看清仙容的女子是在赐他机缘。
修士接过碎骨,当即跪地俯首,连连道谢,奈何刚一低头,就觉眼前天旋地转,身影便落在一座荒山山头。
修士仰天大笑,手里摩挲着轻若无物的晶莹骨片,心中快意恍若江河流泻。
敢与仙人一战,与当头砸落的仙缘相比,其实远没有那么重要。
“仙家福地,仙家福地啊……”
修士观遍荒山野岭,心中大定。
宗门搬迁至此,必是福绵三辈之举。
“你这甩手掌柜当的,从未下去看上一看,万一哪天突然蹦出来一个手腕通天的家伙,打翻你这泥沼地,你会不会害怕?”
恢复四分境界的铁匠停下脚步,与王丁相背,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有几分吊儿郎当的痞气。
“找到了?”
王丁看一眼铁匠,却是有几分讶然,问道。
铁匠摇摇头,但又迅疾点头,“找到些许眉目,在几处仙家遗迹中看到过她的身影,看样子应该是心有疑惑,想找寻答案,这样也好,起码还有点良心……”
王丁白一眼嘴角咧开到耳根的铁匠,无话可说。
“砰”
铁匠身形急坠,跌落云头。
“在老娘眼前秀恩爱,岂不是自找不快!”
王丁抖抖腿,这一脚踢得太重了,脚都麻了!
性之所起,王丁云掠而去,破开一众云海,最终悬停在一座皇朝万丈高空。
盘腿而坐,将竹篮取出搁置腿上,吹散云海浮云,下方皇朝疆域,一清二楚,赫然在目。
不过,在竹篮云景中,多了星星点点的华彩,有的如花蕾,有的如刀剑,有的似笔砚,有的若金银,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这些星点之物,尽是下方这座皇朝个别人的气运物,有些人一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在王丁看来,不过是因果循环而已。
静默看了片刻,王丁不禁叹息,天下气运不是一人一国所能决定的,人人皆在无形之中或好或坏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积土成山,积水成渊,善恶小而为之,从来都不是无稽之谈。
俯瞰天地期间,王丁偶观一则颇有意思的趣事,在一家境殷实的富户家里,老家主一心向善,积累下万贯家财,可偏偏生了一个恶贯满盈的独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到而立之年,就将万贯家财挥霍一空,沦落街头为乞丐,最终冻死街头。
王丁心中一叹,善恶因果,事事俱在,不会因为做一件善事结下善果,而后可事事为恶,也不会因为做一恶而后为善不结善果,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善恶气运论此,同样黑白分明,脉络清晰。
“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
王丁晃散竹篮云团,云海重新冲斥铺满,星星点点之物尽没其中。
“萤火可燎原……”
王丁碎碎念叨,俯瞰天地。
昔日,有个疯子曾对她这么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