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铺着白布,只是看一眼,都还未见到奶奶最后的遗容,项亦池就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刚才还在怒吼的少女,此刻如同病弱的小猫,让人怜爱。
七年前,调查人员到家里将她带到太平间时,也是这样的局面。
一张单薄的床,一张白布,上面躺着被烧的不成人形的父母。
如今七年过去了,她本以为时间会冲刷点什么,会恩赐她点什么。
然而并没有,她最亲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如今奶奶也离她而去。
这世上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项亦池颤着手,没有勇气掀开白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跌坐在大理石的地面。
“啊!”她悲吼一声,五指攥拳,懊悔的捶打胸口。
一下比一下更重的击打,除了疼痛,她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宣泄此时快要将她淹没的悲伤痛苦。
极致的绝望向她袭来,项亦池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呼吸急促,双腿乱踢,不停的哭喊了起来。
“奶奶!爸爸、妈妈……为什么啊——啊!!!”
所有她最亲近的人,全都走了。
为什么要独独留下她一个人呢?
瞧着项亦池一个姑娘家家的可怜,边上站着的护士长忍不住将她扶起,“小姑娘,生离死别,乃是人间常态,你请节哀吧。”
“若是你奶奶在天有灵的话,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她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项亦池泪流满面,心死如灰。
医院的流程不能耽搁,最终项亦池还是打起精神,签下字,联系好殡仪馆。
做好了一切后,她最后看了眼奶奶,抹掉了眼角再次渗出的眼泪,慢慢向霍家的方向走去。
奶奶,爸爸,妈妈,等等我,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夜深了,月儿高悬。
霍于渊穿着灰色的浴袍,发丝微微湿润,沐浴过后,褪去了白日里的凌冽气场,只剩冷寂。
他靠在椅子上,慵懒的夹着红酒杯。自从霍思湘去世后,他经常失眠。
入夜,脑海中便不自觉臆想妹妹临死之前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