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一出正房门，见柴火儿整亲兵队列，行一日课业养成，嘁哩喀嚓，就如军营寻常，便满意地点点头令大伙自行其是，自管向前庭行去。</p>
到了花厅过门，见欧阳直的背影，正陪着一位着蓝蟒戴乌纱、个子不高迈着方步的官员赏花说话。</p>
南离脚步轻，到近前先轻轻咳了一声，二人闻声回头一见南离，欧阳直喜气洋洋地赶着过来介绍：</p>
“这就是我们赵镇帅！”</p>
“镇帅，这位是当朝佥都御史、兵部右侍郎、川北巡抚，李公！”</p>
南离闻言，转瞬满面春风，双手圈拢成拱，深深弯腰一揖：</p>
“末将赵南离，见过李公！不知抚院早来，南离多有迟衍，实属不敬，在此向老公祖请罪了！”</p>
——原来是李乾德？</p>
欧阳直介绍毕了这一瞬间南离就觉得此事不同寻常。</p>
按官职，李乾德巡抚川北不说，佥都御史的衔就可以纠劾川北文武，兵部右侍郎的衔可提请川北总兵以下武职任免人选报部，若崇祯年就是可按定生死任免的实权，虽说如今永历年没哪位勋镇会拿这当回事，毕竟那也叫当朝一方大员。</p>
按职司算来，南离这不明不白的邛州总兵是世子所封，杨展曹勋承认，但若属部铨廷议正该归其辖制。</p>
即便如今勋镇们不拿文臣大佬当回事，甚至当面恚骂，据说隆武朝还有的敢当着皇帝面骂御史我操你吗，可越是这般，这些酸腐文人官僚越要在勋镇面前拿捏着这最后的一点尊严。</p>
这么大早上的，他在这儿能耗费近一个时辰等我赵南离起床，他为的什么？</p>
这李乾德什么时候到的嘉定州我都不知道，一大早就从秋涛驿来凌云驿找我，他要干什么？</p>
此人与自己的联系，只有那一回的遣牌，其目的大概在于夸功立威，此外与自己再无任何交集。</p>
为了说和袁韬、呼九思的事？这种事袁、呼会禀报于他？再说此仇也从未宣示在外啊？</p>
南离带了一肚子的疑问，可面上半点不显。</p>
这李乾德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白皙中微微透一点黄的面膛，除了三角眼、八字笤帚眉，往下的五官都称得端正，天庭饱满，也称得官威堂堂，一部稀疏的胡须，只口髭两端浓密稍长，竟有那么一点市侩的味道。</p>
这时见南离如此恭敬，急忙上前搀扶，连道：</p>
“哎呀呀，赵镇帅，莫要客气，折煞老夫！”</p>
一时间文武相敬、一团和气，这场面，自弘光年后就没怎么见过！</p>
“赵镇帅英姿俊朗，又少年得志，威风凛凛，比之当年重庆曾英不遑多让啊……”</p>
“李公谬赞，南离愧不敢当，后生小子岂敢与平虏侯并论。”</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