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以烈颔首道:“瞒不过宫主慧眼。”
白容想道:“九张机本就是乖张顽劣,自命不凡之人,他相信他要逃出六扇门,只是时间的问题,经你一教唆,他当然心有不甘,所以他任由你押着到六扇门领了赏钱,然后再一手造了这样的惊天大案,你完成了三账一令,他涨了江湖名气,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此番话毕,堂下已是议论声、惊叹声不绝于耳,白容想直视着欧阳以烈道:“我佩服阁下神思敏捷,敢问,薛摩的事,也是出自你手吧?”
欧阳以烈被白容想逼视得心跳漏了一拍,单膝跪地抱拳道:“请宫主降罪,我欧阳以烈甘心认罚!”
白容想厉色道:“以阁下的才华,在我雁回宫,必得重用,但绝不是用来谋划这种祸起萧墙之事的,惩罚之事,容后再议,你先起来吧。”
欧阳以烈起身,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抹绿色纤瘦的背影,竟不由得微微皱了眉。
白容想环视了一圈堂下,整个大殿便安静下来了,道:“待会凡是雁回宫执事以上职位的,皆随我去平沙寨登门致歉,各支派当家也辛苦了,路途迢迢赶来扬州城,所有派系皆加酒加肉加赏钱!”
话毕,一殿的人皆屈膝行礼道:“属下谢过白宫主!”
白容想微微叹了口气,道:“所有人都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和冯公子讲。”
刚才冯克便在一旁,从头到尾,一脸不悦,一语不发,如今人都支走了,冯克皱眉道:“为了个薛摩,你犯得着和大家发那么大脾气么?”
白容想抬头看着堂上那块“百世流芳”的金字匾额,眼里难得流露出一股极其寂索的神情,那种感觉就像独立于高山崖顶的一株翠碧,静静地看着崖下层叠万仞,飞流瀑悬,劲树弱草,繁花乱蝶,泥土静谧的香,和飞鸟喧闹的语,和自己皆没有一点关系,举目,有天,有地,还有自己,可是天地不能寝之,不能食之,不能语之,不能伴之,于是,便还是只有自己……
冯克从来没见过白容想那般空洞的眼神,心下一急,唤道:“容想?”
白容想回过神来,坐下道:“我小的时候,母亲缠绵病榻,父亲流连在外,你我青梅竹马,若不是有你的陪伴,有白叔的扶持,我自小从祖父手上接过这重担,即便有百年基业,我白容想和雁回宫也不会有今天这般光彩,冯大哥,我……真的很感激你们!”
不知为何,冯克觉得眼眶有些热,白容想接着道:“可是,这不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对付薛摩的筹码!”
提气薛摩,冯克一下子变了脸色,啐道:“狗娘养的,我就是看不惯他,我就是见不得他那种目空一切的态度!”
“那是他有目空一切的资本,这五年来,他为雁回宫花的心血,不比你少!”白容想道。
冯克冷笑道:“薛摩……薛摩,他在我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他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比?”
白容想摇了摇头道:“抛却武功不说,论胆识,论谋略,论气度,他皆是人中龙凤,我白容想视他为友,如若你们再打薛摩注意,莫怪我不念往日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