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从袖中抽出那半掩的鞭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赫连太妃确定要跟哀家争个言语上的口舌长短吗?”
那鞭子上的倒刺,让赫连太妃瞳孔一缩。
剩下的还未骂出口的脏话,也挤不出来了。
青白的面色变了许久,才恨恨道:“说起来,我也算你的长辈,如今你连同萧长卿那个混不吝的玩意,把我拘在这里,你们的礼义廉耻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兰溪摇头,手摸着手中的鞭子,觉得这世上的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能让上一秒还张牙舞爪的人,下一秒,便对你露出笑。
怪不得无论是上一世的萧烨,还是这一世的萧长卿,都拼命地追求这权力呢……
兰溪眸光疏淡,不急不徐道:“您的命都捏在哀家和皇帝手中,您又在嚣张个什么劲儿?”
赫连太妃噎住,眼底的慌乱之色一闪而过。
被俘这数月来,从高高在上的太妃变成阶下囚,吃不饱穿不暖吃糠咽菜过的苦日子让她度日如年……
她何曾睡过一个好觉?每日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在不在。
她出生便是赫连家的女儿,后入宫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先帝去世她荣归漠北,更是成了万人之上一呼百应的太妃……
从未想到……
受过如此羞辱和虐待!
全靠着对自家儿子的信心,相信她的信儿定能北上京城,接她回漠北,她才撑住这暗无天日的岁月……
可若信儿未及时赶来,这兰太后和狗皇帝一时兴起,夺了她的命……
她才四十啊!
还有一半岁数没活呢!
还没当上颐养天年的正牌太后娘娘呢!
赫连太妃深吸一口气,掩去眼底的慌乱,硬着头皮道:“被你们设计暗害,成了阶下囚……我认了!”
“说吧,怎样才能放我回漠北?”
兰溪双手捋了捋衣襟上的百福纹,动作轻缓,姿态从容。
“这话不该问哀家,也不该问皇帝,而是该问太妃娘娘您。”
“您觉得自己价值几何,几座城池,能换您一条性命呢?”
“您在贞元帝心中的地位如何呢?值不值得他引颈受戮,给您求一条活路呢?”
贞元帝……
这陌生的名词让赫连太妃有些困惑。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困惑在下一刻变成狂喜之色,双臂猛地往前扑来,脚下踉跄动作,带动着身后的锁链哐当作响。
眸染疯狂。
“是信儿称帝了是吗?”
“我的信儿终于没辜负我对他的期望!我们赫连家哪有那不争气的孬种!”
“这天下就该是信儿的!”
“贞元帝……真元帝!我信儿才是这大安朝真正的皇帝!”
兰溪打断她,用一种怜悯的语气。
“太妃娘娘,您还没听哀家说完呢。”m.
“您知道贞元帝起兵的由头是什么吗?”
赫连太妃面上露出讥讽的冷笑。
“自然是萧长卿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昏庸无道活该天下诛之!”
兰溪笑着点头,“没错,这是其一。”
“其一?”
赫连太妃说话的尾音,古怪地上挑起来,似在思考什么,随后,那讥讽的冷笑,变成了一种难言的轻蔑。
“其二,该不会是讨伐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祸国妖妇吧?”
她的信儿终于长进了。
想必经此一役,他彻底明白了女人如衣物的道理吧?
一个女子而已,怎能阻拦信儿称帝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