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微扯了扯唇角,青州府的城门青砖高筑,足有两米多高,毕竟是省府,长奎县那种放了鹿角木当城门的小地方自是不能比的。
很快便排到穆家的马车,前头穆衍撩开了车帘,城卫似是认得他,只例行公事的撩开几辆马车的车帘随意看了看,便放行了。
入了城是宽阔的石板路,街铺巷闾人头涌涌,酒肆作坊喧嚣,声声入耳,热闹非凡。
绿瓦红墙,飞檐旗飘,朱轮走钿车。
余茯苓伸头兴致勃勃的往外瞧,竟是看着路上的行人也觉得新奇,她道,“从前总觉得青州极远,我还当这辈子都到不了州府,不想一觉功夫,就在青州城里了。”
余娇神情恍惚的笑了笑,没曾去过的地方,听来总是远的。
实则世上没有到不了的地方,只有再也见不到的人和事。
穆家备的这三辆马车,拉车的都是好马,也走惯了来青州的路程,一路上未曾停歇耽搁,半日余的时间,都觉不出舟车劳顿来。
马车驶进了城东的疏影巷,疏影巷这一带住的都是名门望族,闾邻都是出过官员的人家。
青州穆家嫡支便住在此处,随行的仆人,早早地去扣了门,传话穆家二爷到了,黑漆铜衔门缓缓打开。
马车进了门,绕过束腰须弥座影壁,在前院停了下来。
车夫在外头道,“余少爷,小姐们,咱们入府了。”
余启蛰撩开车帘,先下了马车,回身朝余娇递出一只手,余娇和余茯苓扶着他的手,也下了马车。
穆衍正在与一位穿着宝蓝色缠枝褙子的妇人说话,见余娇下了马车,引着妇人走近,笑着道,“这丫头便是治好我疽疾的女医。”
妇人打量了余娇一眼,温和的拉着她的手说,“好孩子可把你给盼来了,早先听二爷提起你,我便想见见,如今来了府里,只管当这是自个儿家。”
余娇摸不着妇人的身份,一旁穆衍适时出声道,“这是我夫人。”
余娇浅浅笑着道,“太太客气了。”
妇人拉着余娇的手,亲和的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余茯苓和余启蛰,笑着道,“快别站着了,咱们去前厅坐下说话。”
一行人朝前厅走去,余谨书跟在穆念九身后,见穆家府邸这般气派,好奇的四处打量,小声问询道,“念九,你叔祖父这一支做了什么官?竟这般富贵!”www.
穆念九自打进了府,便有些拘谨,听余谨书这般明目张胆的打听,朝前面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我大叔伯在京里是从四品的官职,三叔父是青州府的六品通判。”
余谨书闻言,不由咂舌,从前只含糊听人说穆家青州本家有人做官,却不想竟是京里从四品的大员,这穆家当真是实打实的名门望族。
余谨书不由沾沾自喜,若不是他与穆念九交好,又怎么有机会住在这样的人家里,与官宦人家沾上关系。
他有心想要探听更多,穆念九却不敢多言,他祖父那一支已愈发落魄,这些年跟青州叔祖这支是天和地的差别,已经不算亲近。
只是二叔父穆衍常回长奎看望他们,有心拉持他们旁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