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瞪了崔父一眼,崔父悻悻住了嘴。
在一家人的焦急等待下,大夫总算是到了。
“大夫,你快看看我儿这是怎么了?”崔母起身,给大夫让位置。
大夫安抚道,“夫人莫慌,且容我给二公子把把脉。”
大夫把完脉后脸色巨变,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二公子……这脉象……恕老夫学艺不精,崔大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崔父不解:“大夫,您这话是何意?我不过是一时气急教训了他几藤条,虽说下手有些重,但他一个七尺男儿,又非稚童,还能伤及肺腑不成?”
大夫听后,摇头说:“二公子这是绝脉,与皮肉伤毫不相干。”
“什么绝脉?还请大夫您将话说清楚。”崔父闻言脸色一变,拦住了老大夫。
“我儿是被他父亲在背上抽了几藤条,突然吐了血,大夫可是诊错了?”崔母亦是一脸紧张。
大夫看了这一屋子人脸上的神情,似是完全不知情,解释道,“二公子脉象枯槁,若是老夫未诊错,他应是服了寒毒极烈之物,维持生机,而今不过是强弩之弓。”
见一屋子人都脸色大变,老大夫忙改口道:“亦或者是老夫学艺不精,诊错了也是有可能的,崔大人再请旁的大夫过来瞧瞧。”
“去请。”崔父沉着脸,朝崔慕言道。
崔慕言看了眼老大夫,忙道:“儿子这就去宫里请太医。”
崔慕言走后,崔父并未放老大夫走,而是道“我府中有个头疼脑热,一直都是请您过来,您与我说句实话,我儿身体究竟如何?”
老大夫叹了口气,他看了眼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崔慕白道:“二少爷既服了对冲之药,想来对自己的身体应是清楚的,老朽先施针让二少爷醒来,您这话不防还是问二少爷吧。”
老大从诊箱里拿出针囊,刺在崔慕白的穴位上。
崔母紧紧攥着帕子,心里沉甸甸的,崔琼则是完全不敢相信大夫所说的话,她甚至想开口反驳,余娇医术那么好,先前嫂嫂带着二哥让余娇给诊过脉,怎么可能突然就是绝脉了。
漫长的一炷香后,崔慕白悠悠转醒,刚睁开眼见一群人都神色紧张的围在他的床边,又看见那施针的大夫,崔慕白苦笑一声,“看来是瞒不住了。”
话音刚落,他又咳了起来,血水溢出唇角。
崔慕白的这句话就好像是一声闷雷敲在崔家人的头顶,崔琼先反应过来,将帕子递到他手中,鼻头酸涩道:“二哥,你别说笑了,你明明好好的……”
崔慕白擦去唇角的血迹,看向一旁的老大夫:“您回去吧,我这病您瞧不了。”
老大夫忙背起诊箱,却又被崔父唤住,“他背上有伤,您给上点药。”
老大夫给崔慕白背上的皮肉伤上了药后,赶忙背着诊箱告辞离去。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病成这个样子?”崔父深吸一口气,出声问道。
崔慕白仰躺看着帐顶,缓声道:“不是突然病的,一直都这样,只是不想让你们跟着担心,左右也治不了,原是想一直瞒着你们的,还是被你们知道了,都别伤心,人活一世也不过如此,没甚意思,人早晚有一死,死了就能了却这世上的尘与垢,也挺好的。”
崔母悲恸大哭,扑在床前,用手拍被子,“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孽障!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去了娘要怎么活?什么叫死了就能了却这世上的尘与垢,你心里可曾有我们这些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