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南颜的娇声,陆怀奕心里再大的火气也消了。
他放下手,握着腰间的匕首睹物思人。
“阿颜,我想你了。”
“阿奕哥哥,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南颜唇角弧度加深,她没有坐下,而是半靠桌沿,乌黑的影子在她脚边蜷成乖巧的一团。
自南颜来到皖城,两人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
上次好歹还能时不时打打电话,这回连个音信都没有,果真如同陆怀奕临走时南颜说的那般,二人只能在梦里相见。
“这场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听到南颜的叹息,陆怀奕沉默着。
他也无法保证,何时才能取得胜利,这样离别的日子甚至会持续三年、五年……
感觉到压抑的情绪,南颜笑着开口,“不说不开心的事了,阿奕哥哥,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呀?”
陆怀奕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本就没有舒展的眉头皱得更深。
“我不是让你好生在山上待着吗,怎么回来了。”
“还说呢,我要是再不回来,这皖城就改姓付了。”
南颜哼了声,把她的所闻所见、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陆怀奕。
陆怀奕不想让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南颜,只在心里骂了句那群欺上瞒下的混账东西,语气温和平静。
“好,我这就派王青回去,”
“不用啦,我能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吧,倒是你,一定要严明军纪,千万不要放纵手下人做那些搜刮民脂民膏、伤天害理的事,要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看历史上不得民心的皇帝,哪一个有好下场?”
陆怀奕听着电话里满心为自己打算的款语温言,心底柔软至极。
他感觉到困意加重,索性闭上眼睛,笑声氤氲。
“我晓得,明日我给军校去个电话,调批教官给你用,他们虽因伤病解甲,却都是在战场厮杀过的,调教新兵最得心应手,如此你也能少费些心……”
两人说了许久许久,直到陆怀奕那边再无回应,这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才终于结束。
南颜听到对方浅浅的鼾声,深知他在前线的辛苦,无声叹了口气,放下听筒。
陆怀奕发了话,军校那边行动非常迅速,第二天上午就派了人来。
总教还是南颜的熟人,正是曾经骂她祸水的那位郑复津郑将军。
南颜认出郑复津,非但没有使小性子给他摆脸色看,反而十分大度的低头言和。
“抱歉郑总教,之前是我年轻气盛、出言不逊,还请您别将我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现在国难当头,你我都是为了皖城好,所以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吧。”
郑复津感受到南颜的诚恳,紧绷的表情慢慢放松。
他挺拔的脊背弯了下去,笑容苦涩。
“是我不好,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将宝口关拱手相让,说到底,那些百姓的死,全都是因为我。”
陆怀奕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只会坐而论道、纸上谈兵的公子哥,就连身为女子的南颜,都能以百姓为先,不辞劳苦奔波。
居这样的晚辈之下,算什么委屈?
“皖城能有今天,少不了每一位战士的艰苦奋斗,阿奕哥哥知道郑将军的付出,也全都记在心里。”
南颜笑着安慰郑复津,两人这就算是冰释前嫌了。
交代完事情,郑复津带着教官们去城外帮忙,南颜则设下鸿门宴,邀请以付昌永为首的那派商人到大帅府做客。
商会成员推推搡搡不愿来,更有甚者直接称病,还是南颜让卫兵抬着棺材去请人,他们才着急忙慌的爬进大帅府。
南颜姿态随意的坐在主位上,她见人来齐了,弯着眼睛笑眯眯。
“诸位请坐吧,我请你们来只是为了话几句家常,不必拘礼。”
付昌永看到她手里把玩的枪,又看了看她身后那八名高大威猛的卫兵,干巴巴笑了两声,坐到她对面的位置。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茶水刚进嘴,就被酸辣苦咸麻的味道呛住,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液体喷出去老远。
南颜嫌弃的往后靠了靠,让小石榴递块粗麻布给付昌永,假惺惺叹气。
“诸位莫要嫌弃,实在是最近城里物价上涨得太厉害,我这大帅府啊,穷得连口好茶水都喝不起了。”
众人早已对南颜的目的心里有数,等她说完,一个戴着圆眼镜的男人苦哈哈卖惨。
“南小姐有所不知,近年来战争连绵、物资匮乏,使得制造、运输的成本不断上升,再加上税收太高,涨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我们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伙计要养家糊口,总不能让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吧,您说是不是?”
“若是你所言,那确实该涨。”
南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她见男人露出放松的表情,忽然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