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东青顺着卫平安所指的方向看去,场间数十个百人方队,正在做着各种各样的训练。
由于是在以连队为单位进行训练,所以这些方队的训练项目各有不同。
有的在正步走、齐步走,行进之间彷如一体。
有的在原地转身,被周邦彦提醒后改变了转身的口令,让这些新兵们接受迅速。
有的正在练习分解动作,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不断停顿,就像是卡了壳的机器,瞧着充满了某种异样的美感。
有的则干脆在站军姿,百人方阵挺拔如松、岿然不动。
之前闫东青在训练场的边缘处看到这些训练场景时,就已经饱受震动了。
可那毕竟是处于平行角度的,没办法一窥全貌,所以对于这些人的训练情况,闫东青只不过是看了一小部分而已。
但此时此刻,站在卫平安的身边,借着高台和训练场的高度差,足以将五千多名新军的训练情况尽收眼底!
如此一来,呈现在闫东青眼前的画面,就一下子立体了许多!
带给闫东青的震撼,自然远非方才能比!
愣愣的看着数十个百人方队那尽皆整齐划一的模样,闫东青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虽然以他的视觉能力,依旧能够从中看到一些参差不齐之处,可相对来说,整体上已经足够惊人了。
莫名的,闫东青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后,闫东青略显艰难的开口道:“卫大人,他们……真的只训练了七天吗?在被招募进来当兵之前,他们也真的只是普通的流民吗?
请不要误会,我并非对卫大人表示怀疑,也并非不相信卫大人所说的话。只不过,眼前所呈现的这个场面,实在是……实在是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了。”
卫平安笑着说道:“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在你临行之前让你来这边见我,就是代表着我把你当做真正的自己人去看待了,相信你也明白这一点。
既然是自己人,那说话做事都尽可以直接一些。我能理解你的怀疑,其实不只是你,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哪怕是那些新兵自身,都很难相信。
这就是纪律的作用,通过不断的反复强调、反复练习,再加上绝对不含私心的奖惩措施,把一切摆在明面上,公正的对待他们,结果就是如此了。
人的潜能几乎是无限的,问题在于,真正能被激发出来的潜能,少之又少。因为上位者总是很容易忽略底层百姓的真正需求,这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当些人习惯了被轻视、被羞辱,习惯了有今朝没明日的绝望生活,这时候却忽然有人给了他们一个希望,给他们绘制了美好的将来,他们就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不要小看普通人的力量,虽然他们单独拿出来,确实一文不值,但当他们汇聚在一起时,却会出现量变引起质变的效果,毕竟,人是群居的。
人族能够发展至今,在漫长的岁月里始终艰难却坚定的活着,普通人才是其中的即使。他们确实如同蝼蚁一般脆弱,但也如蝼蚁一般顽强!”
这句话,卫平安之前跟种魔了温如是的温立人说过。
可现在,亲眼目睹了新军这些时日里每一天都在发生的明显变化,使得卫平安自己也越发的坚信起这句话来。
闫东青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训练场上的那些新军,半晌,忽然郑重的朝着卫平安行礼道:“受教了!”
卫平安伸手拖住了闫东青的胳膊,笑呵呵的开口道:“就这样吧,让你知道我这些日子并不是在偷懒就行,此次回梁州州城,闫兄的任务比较困难,也有不小的危险性,还请闫兄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如果你认为某些行动会对你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那就要坚定不移的放弃行动。无论如何,谨记始终以保全自身为最优先需要考虑的事情,我虽然也想搞清楚司徒家打算干什么,但我更看重闫兄你这个人。”
闫东青顿时满脸感动之色。
又跟卫平安说了几句心里话后,继续看了一会儿那些新军的训练,这才精神奕奕的跟卫平安告辞。
卫平安亲自将闫东青送到了谷口,一直看着闫东青和外面等候的那几名护卫汇合后,这才转身回到了谷内。
随着卫平安的身影消失在了谷口的位置,闫东青脸上的感动之色才渐渐敛去。
翻身上马,带着几名护卫上路返程梁州州城的同时,眼神中满是若有所思的情绪。
他大概能够猜到卫平安让他看到这支新招募军队训练成果的目地。
而且不得不说,效果拔群!
他确实难以想象,仅仅这么几天的工夫而已,一群原本都要饿死的流民,竟然就能被训练到这个程度。
那要是再训练的更久一些,还不得直接横扫梁州?
想到这里,闫东青发现自己的心思已经彻底安定了下来。
之前虽然确定了下注,并且只要下注之后,他就绝对会全力以赴,不可能半途而废,但终究在情绪上会有一些忐忑。
赌徒赌徒,赌的就是个以小博大。
若是在必胜的情况下才愿意上桌参赌,那还是赌徒吗?那是抢劫!
可此时此刻,闫东青忽然深刻的感觉到,他已经从参赌的资格,变成了拥有去直接抢劫的资格了!
卫平安所说的练兵之法并不复杂,道理也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