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中居然躺着好几个元宝。
而且目测,每一个都是一锭十两的“宣沣元宝”。
一个。
两个。
三个……
一家人数下来,发现一共有五个元宝。
换句话说,这次马员外足足奉送了五十两纹银。
“这么多银子啊……”
林父声音有些颤抖,取出一个银锭拿在手里抚摸了下,凹凸有致的银锭上錾刻着“十两”的铭文,除此之外,上面还有制银的时间、地点、成色,甚至还有工匠的姓名。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无所适从。
“二郎,你看这怎么办?”
马员外一下子送了五十两纹银,显然是作为补偿“童子宴”的贺礼,可这么大的数额,反而让林父心里有些不踏实了。
作为几十年都在地里刨食兼打些小零工的农人,他何曾见过这么多钱?哪怕就是将林家的所有积蓄加到一块,也未见得有五十两。
现在让他陡然面对这么一笔财富,林父心乱如麻,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林迎又何尝不是呢,要说五十两银子,他确实没有见过。
不过好歹前世见过大世面,此时此刻,一家人中也就他还稍微保持着理性。
林迎想了想,道:“既然这是马员外补送的贺礼,那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要不我们就收下吧。”
“收下?”
林父似是疑问,又将目光看向了大儿子林成,问道:“那就收下?”
林成咽了口口水,艰难道:“收下……吗?”
几个人目光转了一圈,都拿不定主意,最终见林迎点头,林父咬了下牙:“那就收下!!”
一时间,除了林迎之外,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毕竟是五十两,不是小数目,好赖都能抵上林家积攒十年的结余了。所谓财帛动人心,若真不收,他们自个儿心里的那道坎也是极难突破的。
“只是今日收了马员外的贺礼,过些日子马员外办席,该如何回礼又成问题了。”林父面色凝重地道。
民间往来讲究个对等原则,甚至后送礼的往往还要在先送礼的基础上再添一些还回去。
那么问题就来了,今日收了五十两,来日回礼该怎么准备?
总不能银子还没捂热,又奉还回去吧?
不是林父他们小气,而是真舍不得啊。
一时间,众人都犯了难。
林迎沉吟了片刻,道:“其实如果给马员外回礼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见所有人都看向他。
林迎继续道:“上回县城的范文炳来访,也给咱家送了些礼品,我后来看过,主要是些名家读本、纸张,还有墨砚、毫笔之类的东西。”
“确实是这么个事。”
林父点点头,当时这礼品林父也参与了清点,只是觉得都是些读书人的东西,所以就都交给了林迎处理。
之后他也没有在意。
林迎道:“这些东西放在别人家或许没用,但对读书人而言可是非常有价值的。这读本和纸张咱们暂且不谈,范兄送的那些墨砚和毫笔,可都是上好的物件,用于送礼也是完全够格的。”
“可如果咱们回礼用这些,会不会显得太单薄了?”林父眉头一蹙,“要不要再回点银两?”
“不用。”林迎摇了摇头。
“爹,你可能不知道,上次范兄送的可不是简单的东西。”
“这话怎么讲?”林父一愣,略带惊奇地问。
林迎道:“就拿范兄送的墨砚来说吧,那不是普通的墨,而是产自歙州李氏的松烟墨,那可是上等好墨,宋代李孝美曾在《墨谱》中夸它:‘丰肌腻理、光泽如漆’‘坚如玉、纹如犀’。”
“这么说吧,寻常之墨,一枚不过一百文,便宜的甚至几十文就够了,但这李氏松烟墨,据说百年留香,哪怕便宜的都需要十两一枚!”
“啥?!!”林父彻底震惊了。
十两一枚墨?这是什么神仙墨,怎地卖得这么贵?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清点的时候,他可是记得里面的墨是以“盒”装的,少说有个一两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