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妩记忆中,少时的萧沉砚性烈如火,有少年人的豪情万丈,也有让人咬牙切齿的顽劣脾性,酷爱捉弄人,尤其是捉弄她。
重回人间再相逢的萧沉砚,成了一块被千万次凿锤而成的墨锭,万般心思藏在皮囊下,是一把剑,一匹孤狼。
听到那声促狭的‘王妃姐姐’,她差点以为时光错乱,是少年时的萧沉砚站在自己面前。
否则,怎能如此狗?
他身上湿漉漉的水汽似也传染到她身上,青妩感觉自己心间好像也湿漉漉的一片,她背靠着屏风,下意识又退后了一步,险些将屏风撞倒。
他抬手稳住屏风,像在她背后撑起了一堵退无可退的墙。
她僵直站着,两人间还隔着一小段距离,却感觉他的气息在无孔不入的入侵着,蛮横又不讲道理。
“你还真叫的出口啊……”她咬紧牙关。
他垂眸,看着她腮帮子咬得鼓鼓的。
“王妃又不想听我叫姐姐了?”
“想啊!”青妩赌气般的抬起头,“不嫌丢脸你就一直这样叫~”
反正她又不是受不起。
“促狭。”
低笑声在头是算计呢,当初他与我交易时,说好了相互坦诚,这臭砚台背着我藏了那么多小秘密,我总得挖点出来。”
青妩语气幽幽:“昨儿他被带去打板子,用了障眼幻术逃过一劫。”
“这又怎么了?”判官笔不解:“砚台他学东西不是一直就快吗?之前在南岭你教他缩地成寸之术,他也是听一下就会了。”
“问题不在他学的快不快上面……”青妩指尖绕着一缕发丝打着转,蹙眉幽幽道:“问题在与,我教他的压根不是幻术啊……”
判官笔大惊,“不是幻术?那是什么?”
“乱说的口诀罢了,不然我为什么要让他戴上面具呢?”青妩嗤笑,“我压根没教过,但他却会使,只能说明这些术士他原本就会。”
“要么就是他忘记了,但身体与灵魂却记得,要么……”
青妩没有继续说下去,要么就是萧沉砚体内有什么在教他。
青妩现在判断不出萧沉砚是否有所觉察,她须得再看看,才好下手。
沉吟间,她侧头朝身后道:“去一趟南岭,看看他留在那边的替身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滩积水不知从哪里流淌过来,积水里冒出了一个小小人头,小姑娘白发白瞳,赫然是谢家那位小姑娘(谢疏谢翎的妹妹)。
当初在定国公府‘超度’了这小姑娘后,无人知晓青妩把她送去了哪里,连小玉郎也以为小姑娘是去了下面的枉死城,等着投胎转世了。
白雪眼巴巴看着青妩,小声道:“金乌大人让我给姨姨你带一句信儿,他说放火杀鬼是另外的价钱,得加钱才干。”
青妩嗤笑了声,“一只秃毛鸡还钻钱眼里了。”
白雪带了话,就重新化为一滩水消失不见了。
判官笔如果有脸的话,绝对的目瞪口呆。
“你居然把这小姑娘送到了金乌大人身边去?到底是什么时候干的?”判官笔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明明我和你形影不离,为什么这些事我全然不知?”
“还有阿妩你几时还和金乌大人私下联系过?”
判官笔一整个怀疑笔生,当鬼的心眼子都那么多吗?为啥不能分它一个!
青妩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什么都让你知道了,我这帝姬阴判的位置早就被人给造反篡位了,永远别让人知道你有多少底牌和后招,懂?”
判官笔懂不起,脑子跟不上。
“我就说阴司下面乱成那样,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真不知道你们这群老鬼在玩什么花招,还有六爷到现在都没影儿,你也这么淡定,他是真失踪了吗?”
青妩笑而不语。
“得得得,我不问了。”判官笔长吁短叹,世道不古,鬼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