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有忌惮,所以大家虽然喝了酒,但没有喝太多,即使是酒腻子星流云,也仅是微醺而已。
当夜子时,法灵顺利入主业图天的肉体,天雷和电芒消失之后,还能看见旖旎月色和满天星光,就是山谷里的场景太惨了点。
萧聪收起神忌剑,带着已经能自由行动的法灵去见了期盼已久的归师父,并在府主阁睡下,一夜无虞。
翌日清晨做完早课,在归师父的带领下,众人再次来到镜湖堂,这里的场景跟记忆里差不多,四位掌节使还在跟云浦长老以那种独有的方式连着,并且好像一直都没有动过。
待再布置一座法阵辅助五位掌节使唤醒云浦长老,拯救云浦长老这件事儿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萧聪他们也该动身前往皇城赴约,也不知为什么,年轻人感觉心里面竟有些小小的期待,但这小小的期待,却让他有点慌乱,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思维也有点混乱和恍惚,潜意识里的他还在躲,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并不敢面对而已,这样的状态让他有点抓狂,也让他明白,是时候该做个明确的选择了。
为了这最后的临门一脚,镜湖堂龟满为患,好像整个龟府能到场的都来了,据归师父说,他们都是来为云浦长老祈祷的,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有了这个环节,云浦长老苏醒的可能性将会提高三成左右!
萧聪闻言略感无语,合着费了这么多周折,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仅剩这最后一步了,成不成,看天命吧。
巳时初刻,仪式开始,萧聪早已将法阵布置完成,现在正跟星流云等人一起站在边缘处做观众,他们暂时跟云浦长老还没有太大的交集,所以没必要参与到仪式中,况且这等神秘莫测之事,他一个伏魔者也不便掺和,万一不小心牵动某种禁忌或是因果,那很有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倒是欧阳寻,跪拜的位置离云浦长老挺近的,大才子此时双手合十面色虔诚,一丝不苟像模像样,以至于萧聪看着感同身受,心底也跟着升起一股子悲悯来。
不多时,整个镜湖堂的气氛开始慢慢地发生改变,像是一种神圣的洗礼,净化着这片时空,星流云等人感受真切,抓住机会盘膝而坐,跟着祈祷起来,而萧聪,却只是在镜湖堂呆了不久,等众人入定之后,便回了欧阳寻的小别院。
……
除了萧聪,其他人在镜湖堂整整呆了七天,完全沉溺的七天,机会难得,自然让他们受益匪浅。
而这七天对于身处小别院的萧聪来说又是另一番境遇,他没其他人那么幸运,因为一次侥幸惹得一身骚,到现在还没去除干净。
醉生梦死,身心俱疲,这是对萧聪这几天经历最贴切的形容。
黑石的影响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将他拉进那种奇异的状态之中,每一次都让他沉溺很久,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七天下来,虽然没能完全解决,但总算是小有成效,至少一天中他已经能像以前那样休息一两个时辰了。
七天后,云浦长老终于在万众期待中睁开了那双浑浊的老眼,龟府上上下下喜大普奔,张灯结彩摆酒置宴,跟过大节一般。
作为此次事件出力最多的年轻后生,说萧聪是云浦长老的救命恩人,虽并不为过,但萧聪却实不敢当,可不管怎样,云浦长老作为龟府德高望重的名宿,定是认准了这份难得的恩情。
云浦长老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到小别院去登门道谢,那时候的萧聪并不知道自己有此殊荣,他甚至连云浦长老醒转这等大事都不知道。
大大的太阳挂在一览无云的天上,从谷间吹来的微风稍暖,青草斜斜,林木悠然,共同勾勒出一份岁月静好。
云浦长老亲自驾临小别院,那阵仗自然不小,萧聪灵识敏锐,在浩浩汤汤的一大帮老龟刚进山谷时就察觉了那浩瀚无匹的精神波动,心生诧异的他放下手里的茶碗,从容镇定地来到门外,静静等待着“贵客”临门,他不知道来者是谁,又是什么目的,如果他知道主角是云浦长老,那此时的他绝对不会这么淡定。
诸君行出山谷,为首的归师父出现在山间空地上,后面呼啦啦跟出一片花白头颅,其中一位面孔实在陌生,他身子高大而佝偻,面色苍老却更显慈祥,虽然看形貌跟别的耄耋老人一般无二,但气质却有云壤之别,那就像一块屹立千古的石碑,历经沧海桑田纹丝未动,此时正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年轻人已经猜到这个与众不同的老者是谁。
“咦,这是搞得哪一出儿?是特意安排好的吗?归师父故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和精神波动,也不让星流云他们来给我通风报信,是怕我跑了还是怎么着。”
萧聪不禁暗笑,名家宿老们办事向来最是讲究,这云浦长老也不例外,一把年纪了,亲自登门不说,还不让他提前知道,这姿态可算是低得不能再低了,他虽然是玄真界饱受敬仰的伏魔者,也从不畏惧强霸盲信权威,但对厚德重礼之士的谦恭之态从未改变,云浦长老这等连归师父都推崇不已的大梁柱如此对待,还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萧聪赶紧走出门来,不算失态,只是步子稍稍急了些,走到近前躬身作礼,恭敬道:
“晚辈萧聪,见过长老。”
云浦长老笑容和蔼,又往前走几步将萧聪轻轻托起,声音喑哑,却很轻柔,
“小友快快请起,站好,站好。”
说着后退一步,以玄真界最标准的礼节变换手势后躬身长揖,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受老朽一拜……”
萧聪大惊失色,
“长老这怎使得,您是维护玄真安定的重要力量,晚辈出手,实乃顺天应命丰功茂德,您这一礼,晚辈实在是受不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