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季炎面目灰败,一言不发,任由官差带走,其余一些文书典吏,也被一并带走审问。
人走后,胡大心惊不已,擦了擦一头的汗,庆幸自己就是个小衙役,没被带走。
白建章站起身来,想着还是先办完事回家,走上前去问胡大要文书。
胡大忽地变脸,劈头骂道:“文书?管我要什么文书?饭馆是你想开就能开的?”
白建章直接懵逼,这前后是一个人吗?
眼看县令都被带走了,久在此地也不合适,他也不多说,离了衙门回家。
回到家,白建章将这件事告诉陈老太,母子两个收拾了一番,就赶到何府看看情况。
此时何府已经乱作一团,何老夫人知道消息后直接晕了过去,何景新闹着要去胡府救父亲,好在何玉书还算冷静,将弟弟关在房内,又请了大夫来看。
陈老太到来后,何玉书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陈老太上前搂着女孩,安慰道:“没事,别怕,陈奶奶在这帮着你。”
这事陈老太有经验,当初她年轻的时候,整天就缠着她婆婆听这些大户人家的故事。像这种突然遭了难的,也不少。
一般接下来会伴随着抄家、流放、砍头、发卖……陈老太赶紧摇摇脑袋,自己安慰自己:想多了想多了,不会这样的。
陈老太当即坐镇中堂,吩咐孙嬷嬷带领稳重可靠的人,将何府上下管控起来,关门闭户,尤其是内院,各处严加看守,防止有人趁势作乱。
“陈奶奶,现在做些什么?我爹该怎么办啊?”何玉书眼泪汪汪。
“孩子,现在可别哭,你先将府内的金银细软,尤其是房契地契,都搜罗打包了,等会我出门,悄悄带出去。”
“好,好,我这就去收拾。”何玉书收了眼泪,忙带着流莺回了闺房,打开妆奁,取出一个楠木匣子,里面放着厚厚一摞银票并一些地契房契。
这是吴望春离府的时候交代给女儿的,里面共有十个铺子的地契、郊外两个庄子的地契并一座三进小院的房契。
当初吴望春交给女儿的时候,何玉书还很惊讶,没想到家里竟这么有钱。
除了这些地契房契,银票共有一千两,据吴望春所说,这一千两仅仅是来青云县一年攒下来的。
何玉书用油纸包了,又取出绸布袋装了。流莺问:
“小姐,这可是咱们府里的命根了,直接给陈老太太?她不会卷走了吧?”
何玉书心神一凛,刚才她过于慌张了,此时才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想起来母亲走之前跟她交代的一句话:
“万事只可相信自己,不可全信他人!就算至亲之人,也不能相信!”
何玉书复又打开纸包,拿出五个铺子、两个庄子、一座小院的契书,并五百两银子,让流莺装了自己保存,剩余的交给陈老太。
弄完契书,她房间的耳房里还放着一口上锁的箱子,这里面都是这些年母亲积攒下来的贵重首饰,但是想到刚才流莺的话,何玉书便只捡了一些金簪子、金镯子,包了起来,其他的还放在原地。
收拾完这些,她又到了库房。这里大多是母亲存下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并一些笨重的摆件,想运也运不出去。
何玉书便只挑选了一些上等的布匹,和契书、金首饰一并交给陈老太。
陈老太拿了东西,翻看了下,又交代何玉书:“姑娘,将你与少爷并老夫人的一些衣物,也打包一些,我带出去。”
何玉书慌了:“这是为何?”
陈老太安慰她道:“莫慌,咱万事有个准备。”
何玉书便又打点了一些,陈老太一并交给白建章,让他带回家妥善保管,自己则留在府上照顾何老夫人。
第二日一大早上,何老夫人就醒了,一醒来就问儿子的情况。
陈老太将打听来的消息跟她讲:“说是跟军中的事情有关,你放心,咱们县令老爷为官清正,绝对不会犯什么大错,不过是叫过去问问情况。”
何老夫人暂且安了心,将一晚温热的清粥喝下肚,又让孙嬷嬷叫来松鹤院里面的人。
孙嬷嬷将人都叫了过来,何老夫人看了一圈,唯独不见小丫头莹莹。
孙嬷嬷说:“这丫头从昨日就不见影,府里这样大事也顾不得她了。”
何老夫人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管束严些。”
话音刚落,几个婆子跌跌撞撞跑进来,嘴里大喊着:
“老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官差来抄家了!”
哗啦一声,何老夫人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陈老太心头一沉,还真叫她说着了。
府中无男子,何景新被关了两日,闹腾得筋疲力尽。何老夫人只好挣扎着穿戴起来,到前院听宣。
官差打开文书,文绉绉地念了一遍,何老夫人一个乡下妇人,大概听明白了。
大意是说,何季炎涉嫌贻误军情,又拒不招认,知府大人命查抄府资,以儆效尤。
还好还好,没说要下狱,只是这府里住不得了,今日就要全部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