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张惊鹊应下来,收回搭脉的手,又问:“娘娘爱宴清风?”
卓明月脑海中浮现四个字,莫名其妙。
“为何这样说?”
“是皇上横刀夺爱,娘娘才那样恨他吗?”
卓明月摇摇头,“他致我于无妄深渊,又捞我出他亲手打造的苦海,这也就罢了,可我唯一的亲人死了,只能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了。”
尽管他害死小兰是无意的。
可南缘寺一事的始末,尽数出自于他的手笔。
毁了青菱的清白,致使宴清风冤枉她。
又安排段云锦嫁进将军府来折磨她。
她因害了青菱这个罪名,在将军府受的每一份苦楚,难道皇帝不曾料到吗?
他如何料不到呢?
不就是盼着她痛得越深,恨宴清风也就越深。等她奄奄一息的那一刻,再出手捞人罢了。
张惊鹊深深叹了口气。
“皇上已有疑心,只怕早晚查到,最好是先停药,娘娘不再用乌藤,便无人去查乌藤。”
卓明月点头。
“嗯。”
不急。
皇帝有疑心,却从未往她这里去想,毕竟她身为正受宠的妃嫔,是最没道理干出这码事的。
……
酉时,卓明月吩咐春桃,“去看看,贵妃出宫了没有。”
半柱香后,春桃慌慌张张的跑来。
“娘娘,贵妃没有出宫,关雎宫有人染了天花,整个宫都被围起来了!”
她没到关雎宫,便被匆匆路过的宫人喊住,交代她别往那儿去。
卓明月猛地立起。
“怎么会?”
关雎宫被禁足了好些天,不让进不让出的,如何去染上天花?
春桃只担心自家主子。
“娘娘,你前些天去过关雎宫的呀,会不会被染上?”
卓明月正想着召太医来看看,福公公亲自来传话。
“淑妃娘娘,皇上召见。”
乾元殿外,卓明月便听到兰妃的声音。
兰妃正在皇帝面前回话。
“倒是个偶然,叫我和方嫔亲眼看见这太监鬼鬼祟祟的戴了个面巾在用火销毁些衣物。”
一旁的方嫔附和,“是的,妾身亲眼所见。”
段以珩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神色漠然。
兰妃又道:“我想着,中原人从不会轻易焚烧衣物的,此为不吉,只有死人的衣物才会被烧,可这太监又是玉华宫人,玉华宫并没有死人,实在蹊跷。”
段以珩淡淡道:“这并不能说明天花一事与玉华宫有关。”
“皇上明鉴,这太监若不是招了,我岂敢来带他见皇上,他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招了个完全呢!”
说完,兰妃对跪在地上的太监道:“你也是受人所迫不得已做出此歹事,把这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本宫会向皇上替你求情。”
太监猛地磕了两个头,青砖地被磕得砰砰作响。
“皇上饶命啊,是淑妃娘娘逼迫奴才做出此事,奴才无法违抗啊!”
段以珩目光淡淡扫过面前的这几人,迟迟没有表态,他望向殿门口,眼神示意让卓明月进来。
这是要她自证清白了。
卓明月走了进去,向皇帝行过礼后,看向额头抵在地上的小太监。
“小莫子,你既然说我逼你做这歹事,那敢问是我亲自逼的你,还是派我身边的晴姑姑逼的你?”
小莫子向她磕头,悲泣道:“娘娘,我实在不敢不招,我这条命死不足惜,可我还有家人,我弟弟才六岁……”
“是我派晴姑姑逼的你吗?”
卓明月语气纹丝不乱,只是冷了几分。
小莫子往兰妃那儿看了一眼,然后道:“有时候是晴姑姑……”
卓明月道:“怎么,有时候还是春桃?”
小莫子垂下头,“是的。”
他既然会这样说,卓明月的心已完全踏实下来。皇帝有多信任晴姑姑,这小莫子是一无所知。
兰妃扬起的唇角难掩心中快意。
“贵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眼下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要狡辩的么?”
“中原的俗语你学的挺好,”卓明月夸赞了她,又问小莫子,“你是何时奉命去关雎宫投天花之毒的?”
小莫子道:“七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