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这两字如一把锋利的剑,猛然捅进阿诺自以为已经荒芜麻木的心,他弯下腰,双手捂在胸前,抿紧双唇,似乎在等待那阵刺痛过去。</p>
苏容若的话已出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我千方百计逃出家门,除了牵挂你和阿禧,便是因为家族要在及笄时为我择婿。”</p>
阿诺愣怔半刻,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随及皱起修眉,起身冲进院侧那片繁茂的密林。</p>
苏容若深叹口气,想起前世一篇文章说毒瘾发作时,患者痛不欲生,血肉中如无数钢针在刺,万千虫子齐噬。</p>
上几次他也独自躲着,不愿别人看见他的狼狈和不堪,她在外面听不见半分声音,事后纳什跟她要伤药,才知他手臂上全是刀伤,深可见骨。</p>
他分明在以一种折磨,去抵抗另一种折磨。</p>
她呆坐着,凝视,倾听,阳光洒在树叶斑斑点点,忽然之间,她泪流满面,梳子尖利的齿刺扎进掌心,也不曾查觉,过得良久,才从怀里取出陶埙,呜呜咽咽地吹。</p>
埙声幽微,绵绵不绝,悠悠荡荡地传到林中,阿诺全身一震,割向自身的刀顿在空中:容若,她若知晓,定会难过。</p>
黄昏时风起,男子终于平静,梳洗完毕,靠坐在椅上,看落日残霞,群鸟归林,以及,村庄上方的,淡淡炊烟。</p>
接过侍卫恭敬奉上的药汤,一气喝完,蓦然掷向地面,砰的一声大响,掩去他低低的喝斥:“你明明已知她是女郎,为何还将她带来?”</p>
“殿下”纳什四周查看,几分心虚,未来得及解释,女子从室内一路盛开到跟前,上下仔细地打量阿诺:“怎么啦?可有哪处不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