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屋邨大厦里还亮着零星灯光。</p>
十六楼翟远家中，赵美珍和翟瑶正在组装最后一包万能插头。</p>
“瑶瑶，你明早还要上班，先去休息吧，剩下这点阿妈来做。”</p>
“不紧要，早点做完早点交货，否则那班孤寒鬼又要找借口扣你工钱。”</p>
翟瑶动作熟练地将插头装好，揉了揉眼睛，对赵美珍笑了下。</p>
看着女儿的笑容，赵美珍突然有一瞬间恍惚。</p>
去年翟瑶还没有出去工作时，跟她一同在家打零工，那时候还经常偷懒躲静。</p>
短短一年时间，她似乎成长了很多。</p>
成年人眼里的穷苦困顿，其实在小孩子眼中未必算一件很大的事，因为小孩子有那种由心而发的生命力，令他们的人生闪闪发亮又充满光彩。</p>
只是后来，这种生命力才慢慢随着成长而消逝。</p>
翟瑶的这种成长，并不是赵美珍想看到的。</p>
但又无能为力。</p>
女儿说的没错，如果今晚不把这批订单赶完，明天交货迟到，起码要被扣掉五块钱的工钱。</p>
五块钱，能买十斤旧米，是一家三口一个礼拜的口粮。</p>
“等你阿哥念完书，应该可以找份不错的工作，到时候多个人帮补，家里生活就会好点。”</p>
赵美珍作为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单亲母亲，十几年如一日的做工做饭，她几乎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变化，只是朴素的相信只要肯努力读书，将来一定能跳出生活困境。</p>
这也是翟远的死鬼老豆临终前，告诉她的道理。</p>
可惜她不知道翟远在学校并不努力。</p>
秀茂坪中学出来的学生，大部分连去正规公司面试的资格也没有。</p>
贫或富，通常不是人力可以左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