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莲衣走近炊烟升起处时,才发现那里根本不是她所预想的村庄。
只见眼前悉数分布着几百个行军帐篷。
她的原主出身将门,因此记忆中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
这里是驻扎军营!
正赶上早饭时间,营中将士皆在用餐。
苏莲衣怕惊动他们,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只悄悄接近马棚。
她想着弄出一匹马,节省气力赶往桐乡。
此时,府衙的丹青秀坊内,却是一片混乱。
奕王下令禁止秀坊内人员出入,并指派手下一一盘问绣娘们关于苏莲衣的下落。
如此大动干戈,让沉不住气的崔巧秀有如惊弓之鸟,早起伺候知府夫人起床时,接连犯错,被打发到了后院做事。
后院的掌事本就是势利眼,立刻明白崔巧秀这是在主人面前失了宠,免不了要给她苦头吃。
“你,把那些马桶都洗刷干净。”
崔巧秀哪里做过这等脏活,她瞪圆了眼睛对抗道,“笑话,我是夫人房里的,你敢支使我做这等下贱活计?”
“还在这冲大个呢?”掌事的冷笑,“什么夫人房里的,你现在就是最下等的下人,想不想干,不想干滚蛋。”
崔巧秀气得脸发白,只能将火气撒在马桶上,一脚踢翻,却反倒溅了自己一身粪水。
看到她狼狈样,其余的下人都忍不住讥笑她。
她只能在嘲笑声中,气急败坏的赶回卧房换掉秽衣。
恰在那时,崔月娇找到了她。
看到她表姐一副淡然,崔巧秀再也忍不住大倒苦水,“表姐,事闹大了,你说殿下会不会……”
“住嘴!”崔月娇瞪了她一眼,小心探查是否隔墙有耳,这才继续道,“那贱人的死活,与咱们何干?倒是你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害怕别人不知道这事跟你有关?”
崔巧秀委屈的扁着嘴。
崔月娇安抚道,“别怕,刚刚我得了消息,事成了。奕王殿下再怎么追查,也只不过找到一具尸体,尸体可是不会说话的。”
听到这些崔巧秀才稍稍安心。
崔月娇又再三叮嘱她一番,稍后奕王的人无论如何盘问,都要咬死什么也不清楚。
交代完毕,崔月娇才放心的回到秀坊,却看到容瑄急匆匆的直奔奕王驻居院落而去。
“殿下,白胡子老者属下没找到,但是却发现一桩蹊跷。”容瑄说着,贴近璟云奕耳边一阵低语。
“哦?”璟云奕锋眉微锁,接着笑了。
“本王就知道他不肯安分,既如此,那就准备着吧,总不好让他唱一出独角戏啊。”
“是。”容瑄正要离开,又被璟云奕叫住。
“那个苏莲衣找到了吗?”
容瑄再禀道,“属下派人一一盘问了秀坊中人,目前还没什么结果,属下以为,她是不是自行离开的。”
璟云奕摆手否决道,“猪脑子,她被苏家扫地出门,毫无出路才来了丹青秀坊,好容易站稳脚跟,如何会自行离去。”
“殿下分析的是。”容瑄面露愧色。
璟云奕瞟他一眼。
“她是本王唯一的线索,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算了,你下去吧。”
容瑄忐忑拱手告安,抬头偷瞟一眼璟云奕神情,心中万分惊讶奕王会对一个绣娘如此用心。
虽说是线索,但,容瑄明显感到璟云奕对苏莲衣的用心,可绝不仅仅是线索那么简单。
容瑄退了出去,璟云奕方自书札中抬起头,漆黑眸中带了些许微妙不可言明之物。
等着巡逻的士兵阵列走过去,苏莲衣方从藏身的帐子后面闪身出来。
正打算一鼓作气跑到马棚那边,却听到帐子里有人入内,随之传来话语声。
“殿下,都已经准备妥当,这一回定叫璟云奕那厮有来无还。”
一声嗤笑响起。
无意中偷听的苏莲衣没来由的浑身一紧——这声音有点熟啊,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接着,她暂时放弃了盗马打算,想着再多听些,以分辨出此人是谁。
果然,那声音主人嗤笑过后,得意道,“他为人自诩风雅,这丹青秀坊做他的埋骨场,倒也妥帖。只是遗憾,没法子看到他气焰一时,临死该是个什么模样。”
“二殿下,这有何难,属下会斩了他首级献上,供殿下一赏。”
“如此甚好。”景云恒阴阴恻笑,“璟云奕,莫怪为兄狠辣,实在是你太过讨嫌,讨嫌的让本王一刻也容不得你了。”
苏莲衣浑身一震,她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就是那夜意欲轻薄她的狗怂。
原来,这人竟是当朝的二皇子,离王景云恒。
莫名的羞辱和愤怒贯通全身,苏莲衣恨不得冲进去手撕了这混账之徒。
但,她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