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娇走出后院,崔巧秀一路紧随跟来,满脸绷不住的喜悦。
“表姐,老夫人当真许我回上房了?”
崔月娇骤停脚步,怒视于她。
“蠢材,谁让你如此高调的,满嘴胡诌,我爹名号岂是你随随便便讲的。”
崔巧秀忌惮的看着崔月娇。
“我也是一时不忿,才拿出表叔父的名号吓吓她们,表姐你别生气了,日后我记住便是了。”
崔月娇冷面不展。
“你如此嘴上没个把门,真担心你会坏事。”
“不会,不会的,哎呀,表姐,我也是分人分事,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都晓得。就比如,花钱雇人挟持那贱人……”
“啪”一记响脆的耳光落在毫无准备的崔巧秀的脸上。
她一时怔怔看着自己的表姐。
崔月娇警惕的四下扫视,然后压低声音警告道,“跟你说过了,那件事不准再提,要烂在肚子里,你记不住是吗?”
崔巧秀被表姐欲吃人的眼神瞎蒙了,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崔月娇盛气转身,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回头时已如变脸一般,和颜悦色。
“表姐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咱们姐妹牵连一处,荣衰与共,我这虚长几岁的,不得不多为咱们的前程安危考量。你呀,素来不晓事情轻重,表姐也是一时情急你无知方动手,你可千万别记恨姐姐哦。”
虚情假意的替崔巧秀揉了揉脸,崔月娇继续道,“你瞧,其实姐姐一直心疼你的,昨个听说你被下放去了后院,便托爹爹花银钱使关系疏通,这才重新把你安排回了上房。姐姐的苦心,你还不明白吗?”
崔巧秀本有记怨,但听崔月娇一番巧言,又知道自己可以重回上房,便将一切转瞬忘记。
记吃不记打的笑道,“我就知道表姐疼我。那,我这就换衣去上房报道了。”
崔巧秀欢天喜地离开,却不见身后崔月娇一双冷目透着瘆人的狠意。
草庐内,苏莲衣换过了药,璟云奕方走进屋中。
手中拿着一套崭新的女装和些许胭脂水粉。
苏莲衣瞧得惊讶,便问道,“那些都是给我准备的?”
“去山里转,好天好景必要一套好装束方才不辜负,况你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单薄了,又沾了血,穿不得了,我着人买了套新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的。”苏莲衣欢喜下床,去接衣服,不觉牵动伤口。
见她疼的难自已,璟云奕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忙上前扶住她。
“你看你,又这么不小心。”
语气轻柔的有些宠溺。
苏莲衣不好意思的挤笑道,“我是高兴嘛,许久不曾穿新衣了。”
她这话也不是故意当着他的面卖惨,被赶出苏家后,她的确身无分文,若不是有手艺傍身,只怕早已和福儿饿死街头。
如今虽在秀坊做事,赚到的钱毕竟有数,拿到工钱,第一时间还是想着小婉和福儿的糊口之事,哪里还顾忌得到穿什么。
璟云奕看她盯着衣服眸中闪亮,心里凭添几分心疼,又听她问道,“那这些胭脂水粉?”
边说苏莲衣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那经过掩饰的黄脸。
“这些也是拿给你的。”
苏莲衣忙推辞道,“可惜我容颜枯槁,用这些也是白搭。”
她还不想显露真容。
“白搭吗?”璟云奕唇畔含笑,“未必见得。”
说罢,象征性靠近苏莲衣的嗅闻一下,笑道,“嗯,是姜黄粉的味。”
苏莲衣霎时惊得瞪圆了眼睛,“你,你早就看出来了?”
“我鼻子比较灵。”璟云奕开了句玩笑,然后将胭脂水粉交到呆怔住的苏莲衣手中,“如花年华,把好好的容貌遮掩住,暴殄天物。”
说罢,笑着退出了屋内,只等苏莲衣穿衣打扮。
屋舍外,何老于小桌旁,一边自斟自饮功夫茶,一边勘破一切般笑道,“殿下,还真是用心良苦。”
“何老见笑了。”
何老盯着璟云奕微微蹿红的耳垂,不觉轻轻颔首,随后发问道,“殿下,老夫倒是真糊涂了,想殿下身边定是少不了莺莺燕燕环绕,何以对这位姑娘如此另眼相看呢?”
以何老的过人慧眼,早就看出苏莲衣是生产过的少妇,他实在搞不懂,璟云奕堂堂的天朝四殿下,为何会对一个少妇动情。
璟云奕倒也不反驳何老所言,沉默一刹方缓声道,“实不相瞒,这位姑娘手中掌握着我需要的线索。”
“仅此而已?”何老捻须追问。
璟云奕一怔,稍后仅以笑而不语遮掩过去。
草庐的柴门推开,一只纤巧秀足缓缓踏出,璟云奕扭头看过去,霎时间整个人如同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