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苏莲衣伤口已经结痂。
一早起,换过了药,她忍不住追问何老,自己的伤口会否留疤?
毕竟自己还年轻,白净净的身体上落下丑陋疤痕,那谁受得了。
爱美之心她亦有之。
何老笑着说,“姑娘放心好了,给你用的药,都是殿……哦容公子特意找的最名贵药材,绝对不会留疤。”
说话间,璟云奕进了屋,听到些许只言片语。
便笑着问,“你们在说什么?”
苏莲衣脸一红,这种事跟医者聊起倒是无妨,但是跟一个男人谈及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怪怪的。
遂抢先阻止何老,“何老,别跟他说。”
璟云奕满脸好奇,看向她。
苏莲衣忙不迭拿被遮住了自己的头。何老见了捻须摇头失笑。
“跟我还有隐瞒。”璟云奕说着上前,揭开被子,露出了苏莲衣娇俏的羞润的小脸。
“到底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璟云奕宠溺一笑,柔声追问。
苏莲衣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容大哥,你就别问了。”
含羞模样已然让璟云奕明白一二,是以也不再追问,免她反感。
“好,我不问。”璟云奕边说边探了探她额头,“这两日已经不烧了,看来恢复的不错。”
苏莲衣忙附和点头。
“恩,我也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容大哥,我在这里已经叨扰多日,不如今天就回秀坊吧。”
“这么急?”璟云奕略显不放心。
苏莲衣害怕他拒绝,马上坐起身,卖力的展臂扭身,“你瞧,容大哥我真的没事了。你就答应我吧。”
“好,都听你的。”璟云奕满脸宠溺。
一旁的何老笑意愈深,在璟云奕离开屋后,紧随而出。
“殿下……”
“何老,有事?莫不是莲儿的伤仍有不便?”
刹那间,担忧之色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何老洞悉一切般微微捻须颔首。
“苏姑娘的伤已经痊愈,殿下大可放心,老夫要跟殿下说的,实与殿下有关。”
“与晚辈有关?”璟云奕一脸不解。
“殿下的旧事,老夫向来不问,却也知晓一二。殿下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困境求生,殊为不易,因此也熬成一副冷淡性情,但,自从苏姑娘出现,殿下自己或许不察,老夫却旁观者清,殿下已于不知不觉间动了真情意了。”
璟云奕虽然面无表情,深凝的双眸却在乍然间有所动摇。
“老夫是想僭越提醒殿下,莫要困拘着自己的真心,以免日后徒留遗憾啊。”
“遗憾?”璟云奕如被雷霆所击,喃喃复语,反复咀嚼这二字分量。
须臾,郑重拱手,“晚辈受教。”
丹青秀坊内,自从苏莲衣失踪后,崔月娇一跃成为头牌绣娘。
她的绣活虽然匠气些,到底也是苦练过多年。
打小她家中便耳提面命,以她平平姿容自然无法依靠选秀进驻宫廷,但若练就一手好绣活,或许可凭此进入司衣局做个女官,也算光耀门楣。
是以,她便将做司衣局女官当做平生之志,寒习三九,暑练三伏,没日没夜不曾半点松懈。
本以为凭她这般用心,定然无人能出其右。哪知半路杀出个苏莲衣,让她十年苦修成了笑话。
如今可是好了,没了苏莲衣这挡路石,再加上她会做人,时常拿些小玩意收买秀坊人心,一下子便让自己成为了众人捧举讨好的对象。
每当她动针刺绣,其余的绣娘便众星捧月般围拢周围。
“月娇姐姐这绣活越发出神了,依我看等绣工,只怕宫里司衣局的女官也自叹弗如呢。”
绣娘的捧赞,崔月娇无比受用,却还装作谦虚道,“哪有,不过是姐妹们哄着我罢了。”
“我们讲得可是真心话。”一个叫忍菊的绣娘最贪小便宜,是以对崔月娇的追捧也最卖力。
“其实打从你一入秀坊,我们就觉得你是最厉害的,可惜叶嬷嬷年老眼花,偏偏夸那个苏莲衣绣活好,依我看,她那等不入流的绣工,分明是辱没我们丹青秀坊。”
“就是。她绣的都是什么玩意,都不配给月娇姐姐提鞋。”
“我想,是不是她贿赂了银钱,故意压咱们一头。”
“凭她那穷酸?依我看,她是钻了谁的被窝,拿身子当贿赂。”
一阵哄笑声起。众绣娘恶言恶语羞辱不在此地的苏莲衣,以讨崔月娇欢心。
崔月娇到底老练,知道此时,她越装的谦虚,越能博得好人缘。
是以,停下手中针,笑着对种绣娘道,“众位姐姐也别这么说,这种话被叶嬷嬷听到了不好。”
“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乞丐样的苏莲衣已经不在这了。”
“搞不好就是怕自己露馅没脸,不声不响的逃了。”
“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众人七嘴八舌正说的火热,却不察叶嬷嬷已经在她们背后。
叶嬷嬷听她们讲得如此不堪,重重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