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衣新领了绣活,是太后的几件棉衣。
仔细翻看了一下,刺绣工艺实在是高,连苏莲衣也不得不赞许,再细看,苏莲衣却皱起了眉头,这刺绣的针法有点熟悉,猛然想起,这不是白秀珠的针法吗?
虽有些许变化,但仍能瞧出精髓。
苏莲衣便忍不住询问送棉衣过来的紫云道,“紫云姐姐,敢问这棉衣的刺绣出自何人之手?”
紫云冷冷看她一眼,道,“你话太多了,做好自己分内就是,问东问西干什么?”
“哦,姐姐别误会,我就是觉得这绣法精妙,所以好奇。”苏莲衣极为真诚的看着紫云。
紫云缓了缓颜色,道,“这皆出自李嬷嬷之手。”
说着,紫云脸上又浮现一丝冷笑,“听闻你绣工出众,得了太后赏识,但你可别因此便心生得意,在这福安殿中,只要有李嬷嬷在,你是绝不会成为第一人的。”
似有深意的斜瞥了苏莲衣一眼,紫云飘然离去。
苏莲衣却并没在意紫云的态度,反而盯着手中的棉衣发呆。
怎么李嬷嬷的绣工和白秀珠的如此相似?
绣工就如同人的笔迹一样,如果不是成心模仿学习,是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效果的。难道李嬷嬷和白秀珠之间有关联?
又骤然想起自己被景芸恒陷害那一日,皇后当时无意中提及白秀珠,那时整个秀苑里的人神情都有些古怪,仿佛李嬷嬷的神情也不自在……
苏莲衣正想着其中的关键,却听见门外有些嘈杂,她走到窗前探出头往外看,便见颜灵溪和她的丫鬟芷蝉站在院子里,被锦绣拦着。
“颜姑娘,这里是太后的寝宫,您要想见苏姑娘,也得先和太后打一声招呼。”锦绣见来者不善,便帮衬着苏莲衣。
芷蝉冷哼一声,上手搡了一把锦绣,“多嘴的婢子,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就是见一个下等绣娘,用得着惊扰太后娘娘吗?”
锦绣被她推的恼了,提高声音道,“看清楚,这里是福安殿可不是皇后娘娘的凤仪宫,想撒泼打架是吧,来啊,怕你!”
锦绣撸起袖子,猛推了芷蝉一把,芷蝉被她推了一个趔趄,立时怒道,“反了你个臭婢子,看我不撕了你。”
“住手。”苏莲衣忙从屋内走出来,看了一眼飞扬跋扈的芷蝉,冷声道,“若是惊扰到太后,就算是皇后娘娘出面,怕是也保不了你吧。”
芷蝉神色变换,到底没敢在张牙舞爪。
颜灵溪见正主露面,轻笑一声。
“这才进宫几日,倒端起了架势,教训起人来,似模似样了。”
苏莲衣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仍克制道,“颜小姐,我所言可是事实。若是刚刚动静闹大了,奴才挨罚事小,倒是主子丢了脸面才是真的。您说我讲的在不在理。”
“少在我面前装蒜。你一个下贱绣娘,一口一个主子来压人,莫不是真的以为凭你那下作伎俩,哄骗了主子,便可仰仗主子的威仪随心所欲了?”
“小姐的话,苏莲衣听不懂。”苏莲衣态度也起了变化。
对于明显就是来找茬的人,她想,她也用不着客气。
“你有什么听不懂?我看就是心虚。之前在谢宅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果然被我猜中。我问你,四哥哥身上佩戴的绣囊是不是你绣的?”颜灵溪薄面含嗔,态度恶劣。
苏莲衣已经恍然有所悟,并不回避道,“是。”
“贱人,你就这么急着往上贴?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凭你也配妄想四哥哥?”
得到了证实,颜灵溪再也克制不住,只管口处恶语。
苏莲衣却不动声色,缓缓一笑道,“颜小姐,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的好。我本就是绣娘,给主子绣东西是分内,这怎么就是往上贴了?”
“绣什么不好,偏是绣囊这种私密之物,你打定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吗?”
颜灵溪并不想放过她的样子。
“主子身上的东西,对婢子来说没有私物公物之分,主子若是需要,便是连内衣我们也要绣作的,姑娘你这茬找的好没道理。”
颜灵溪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芷蝉,替我掌她的嘴,给她长点记性,看她日后还敢不敢还嘴。”
芷蝉早就按捺不住,挽起袖子便要上前。
就在这时,李嬷嬷厉声呵斥芷蝉住手。
芷蝉抬起的巴掌停在半空,回头看着自己的主子。颜灵溪眉梢挑了挑,对李嬷嬷道,“嬷嬷,这苏氏对我无礼,以下犯上,你说该怎么办?”
李嬷嬷淡淡的笑了笑,道,“苏氏有错,自有太后做主处置,别人插手也不太妥吧。”
李嬷嬷并没有给颜灵溪面子,这让她很难堪,脸色也难看起来。
李嬷嬷又笑了笑道,“况且,中宫那边有口谕,正等着传苏氏过去呢。”又转头看苏莲衣道,“还不准备一下。”
苏莲衣点头,转身回屋去收拾。
颜灵溪被冷落在院子里,进退不是。
“姑娘,若没别的事,还是请回吧。”李嬷嬷欠身,下了逐客令,颜灵溪重重的哼了一声,只得甩袖离开。
路上,芷蝉不甘心的问道,“小姐,这事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