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准见景云奕兴致大起,一时也来了精神,便把景云恒洞房之内殴打新娘颜灵溪的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此事虽非他所见所闻,到底所见所闻的人够多,一人一嘴传将出来,加之此事又是宫闱秘辛般的绯事,无需花上多大力气,多少时间,便已经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谢准传扬此事却并非八卦,他是透过这桩事看到了某种契机,因而才急着来见景云奕。
景云奕似笑非笑的听完,不做任何表态。
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新婚小两口的争执因何而起。若非他故意把颜灵溪造访奕王府的事暗中传出去,便是景云恒在神通广大又如何得知。
虽然在这件事上,他的所作所为也没什么光彩可言,但若站在他的立场上想想,他这般做也大有缘由。
一来,可杜绝颜灵溪日后的纠缠。这个疯女人口口声声胡言乱语,若不能一下子绝了她的念头,谁能晓得日后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二来,他也想趁此机会打击景云恒,毕竟之前一直是娴皇妃母子手段歹毒的陷害他,这一回也就算是个小小回礼罢了。
谢准讲完了此事,见景云奕只是笑不说话,心中便有些含糊起来,试着唤了一声,“殿下……”
却没想到,在一旁坐着的苏莲衣此时幽幽叹息一声。
谢准不快的看了过去。
景云奕也看向苏莲衣,柔声问道,“莲儿为何叹息?”
“这景云恒根本就是个渣男。”苏莲衣不解气的说道。
景云奕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说的好,渣男,倒真配他。”
谢准却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妇人之见。”
苏莲衣听到了谢准的话,并没有露出不满,反而笑着对他道,“太傅大人似乎不赞同小女之言?”
谢准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本不愿搭理,但碍于景云奕在场,多少要给他在意的人一些面子,是以木着脸道,“所谓渣男不过小儿女之见,老夫看到的却是此人之暴悍。”
“我明白太傅的意思。”苏莲衣正了正身,继续道,“太傅以为离王在此事中的残暴,会被圣上不喜,而这正是殿下可在圣上面前获取恩宠的机会。”
谢准虽然惊讶于被她说中心思,却仍显露出不屑道,“难道不是吗?”
“小女智识浅薄,却也有别样见解。”苏莲衣笑眯眯说道。
听苏莲衣这么说,谢准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
景云奕却力挺苏莲衣道,“哦,莲儿是怎么想的,不妨说来听听。”
苏莲衣笑了笑。
“圣上宠爱离王多年,他性子如何,圣上不会不晓得,此事一出,虽说离王做的过分,但圣上也只会怪他行事没个分寸,最多责罚几句,根本不会让他失宠。”
景云奕含笑点点头。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苏莲衣道,“所以此事的关键根本不在圣上那里,而是在颜家,在皇后。”
谢准皱了皱眉,“颜家不就是个臣子,况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便是心疼,又能如何?”
“哎,太傅不如换位考虑一下,若那嫁过去第一天便受辱的是您的女儿,您会怎么想?”
苏莲衣话音刚落,谢准便要跳脚,但一碰上景云奕的目光,他又忍住了。
“莲儿所言不错。”景云奕赞同苏莲衣的话,“虽说女儿一嫁人便由不得娘家,但她到底是颜家出来的,她受辱便是颜家受辱,颜太师把持朝堂多年,岂会真的咽下这口气。”
谢准虽然不满这层道理是经由一个他瞧不上的小丫头讲出来的,却也不得不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
苏莲衣道,“还有皇后。她也姓颜,又和娴皇妃暗斗多年,一直被压着,本就心中不爽,此时自己的亲侄女又嫁给了自己的对头,若是被捧着,她倒也无话可说,可这第一天就受了辱,成了满城的笑话,皇后她又如何能坐得住呢。”
“所以苏姑娘的意思是,与其从圣上那边下手,倒不如从皇后和颜家这边用力?”谢准此时也不得不对苏莲衣刮目相看了。
苏莲衣点头,“要想从圣上心中将离王母子挤落出去,这劲必须用对,要想自己出手用这股劲,倒不如让对手自己来。”
一时间屋内没了声音,景云奕和谢准都陷入了沉思,在仔细思索咂摸着苏莲衣的话。
凝晖殿内。
娴皇妃来不及卸去盛装礼服,便哆嗦着抬手吩咐英华道,“去,去把那孽障给本宫找来,本宫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便是有一万个不顺气,也不能在新婚这天闹出动静来啊。他不声不响搞了这么一出,自己倒是爽快了,可本宫的脸全给他丢干净了。”
英华迟疑着没动。
今日景云恒是新郎,虽然闹出了丑事,但焉有新婚当日被叫来训斥的道理。
“你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娴皇妃见她没动,又厉声催促了一句。
英华吓的一个激灵,赶紧道,“是。”
随后便打发宫里的小黄门出宫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