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已到任,想必杨镐已经被罢官夺职,押解回京问罪了吧?”朱由校说道。
熊廷弼一惊,拱手回道:“是!臣奉皇上谕旨,到任后即刻将杨镐押解回京受审。”熊廷弼顿了顿,又鞠躬道:“臣谢殿下抬爱,举荐臣下。”
“哪里,”朱由校摆摆手,道:“本宫非一己之私,乃是看中你的一身谋略,为国效力的一颗赤胆忠心。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宫和皇上的重托,经营辽东。”
“是!臣定当竭心尽力,不负陛下与殿下厚望!”熊廷弼抬起身,喃喃问道:“这个……殿下,臣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赐教。臣与殿下是否相识?”熊廷弼一脸惊疑,他肯定自己见过皇长孙,只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不然他也不敢这么直白的问。
朱由校笑了笑,淡淡道:“大人难道忘了京城一家酒楼之事了吗?”
“酒楼?”熊廷弼两眼微闭,稍一沉思,猛然想起,睁大双目,吃惊的一拍脑门,豁开道:“哎呀,原来是袁公子!”熊廷弼又是一怔,猛然跪下,心胸大开,如他乡久遇知音一般,又惊又喜道:“臣有眼无珠,在酒楼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朱由校呵呵笑起来,“不识者无罪,何况本宫是微服出宫,能有缘见到熊卿家,本宫欣喜不已呀!”
“惭愧……,臣当日对殿下无礼,殿下还能不计前嫌举荐臣下,臣真是惭愧之至!”熊廷弼激动起来。
“此事已过,不必再提。”朱由校提了提精神,略微严肃的说:“熊经略,本宫有事还要你帮助!不知熊大人可否答应?”
熊廷弼拱手回道:“请殿下示下,臣下定当竭力!”熊廷弼心中嘀咕道:皇上早就发话了,让我受您节制,您的话谁敢不听!
“本宫想让身边的几个侍卫作为辽军教头,不知你可与本宫方便?”
原来是这事,熊廷弼有点疑虑,让身边的侍卫当教头,那不是锦衣卫吗?把锦衣卫安插在军中,这是不是在有意监视我?可殿下的话怎么回绝?熊廷弼无言以对,低着脑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朱由校看到熊廷弼不回话,又问了一遍,熊廷弼仍然不答话。这可急坏了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朱由校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前,严肃道:“本宫欲练新军,整肃军纪,提升明军战斗力,熊大人觉得有何不妥,为何不回答本宫?”
熊廷弼被朱由校的指责的言辞惊了起来,既然圣上让他听皇长孙的,皇长孙又要安插锦衣卫充当教头,这也许就是皇上的意思,既然是皇命,何必违拗!于是熊廷弼慷慨道:“臣谨遵殿下之命!”
朱由校宽心的笑了,训练的这么久的锦衣卫终于可以练兵了,按照现代的军事科目训练军队,这事他苦等的时机到了。除了江明和贺耿还没到外,其他七人先入军营为教头。于是朱由校叫来七人拜见熊廷弼,让熊廷弼带着去军营当教头。
鲁文带领六人来到后花园。
宗二进门的的那一刻,看到站在皇长孙身前的人好面熟,看那八尺身高的背影,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宗二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鲁文等人列队站立,宗二看清此人是熊廷弼,惊骇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将头深深埋下。熊廷弼转身看去,呵!不错,有精神气,锦衣卫就是不一样!熊廷弼欣赏的端详了他们。当眼光落在宗二身上时,宗二不自觉得低下了头。熊廷弼好奇的看着宗二,指着他,带有命令的口吻道:“你,干嘛低着头!把头抬起来!”
宗二紧张的像是听不到熊廷弼的话,一动不动,其他人都好奇的看向宗二,鲁文还关心的问:“宗二,你怎么啦?熊大人在问你话呢!”
看到宗二这个样子,朱由校以为他病了,也关心的问道:“宗二,哪里不舒服吗?”
宗二慌忙跪下,仍不抬头,语无伦次的回道:“小人偶感风寒,请求告退!”
“哦,既然身体不适,你就回去歇息吧,等身体好了去熊经略那报到!”朱由校说道。
宗二欣喜,应道:“是!”头都不抬转身要快步离开后花园。
在一旁的熊廷弼紧盯着宗二,忽然,猛的上去一把抓住宗二的左肩,用力一掰,将宗二掰了过来,面对面的对着熊廷弼。宗二大惊失色,猛的跪下,支支吾吾,“小人……参……参见熊大人!”
熊廷弼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小子呀!你不参拜我都想不起来你了!”
朱由校和锦衣卫们都吃了一惊,心道:他们有过节?!
朱由校也想起上次在酒楼神色慌张的宗二,感觉哪里不对劲,于是上前指着宗二问道:“宗二,上次在酒楼我就看到你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宗二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熊廷弼背起手,对着跪在地上的宗二幽怨道:“还是我来说吧!此人自称宗新,原为辽东经略使府兵卒,实则是东厂探子!”
“什么!”他们都惊呼起来。宗二竟然是东厂的人!朱由校更是心惊,深思道:怪不得以前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向皇爷爷告密,敢情都是宗二!难得我这么信任他!
朱由校怒道:“宗二,本宫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在监视本宫,将我的行踪都密告皇爷爷!”
宗二双膝跪下,委屈起来,两眼噙着泪珠,“殿下,小人冤枉啊!不错,小人是东厂的人,曾被派往辽东经略使麾下监视熊经略。但小人自跟随了殿下,绝没有出卖过您!小人没透露过您的一点行踪。”宗二抹了一把眼泪,抽噎道:“小人自跟随了殿下,才感遇上了明主。殿下待我们如同兄弟般,一点架子都没有,何况您是真心的为国家操劳,要改变这世道,您做的一切小人都看在眼里,小人能够跟随您,这一辈子都值了。在我的内心里,早已脱离了东厂。”宗二抬头,深情的望着朱由校,“殿下,如果小人要是出卖您,在您出走辽东的时候我就可告密,何必跟您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宗二的话勾起了朱由校的回忆,回想起他们相遇的那一刻,是如此推心置腹,竟没想到憨厚的宗二竟然是东厂的人!宗二伴随朱由校四个春秋,早已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怀疑过谁都没怀疑过他。
熊廷弼冷笑道:“哼!你是东厂的人,说的话怎能相信!”
其他六人也露出惊愤的目光注视着宗二,想不到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宗二竟是东厂的人,锦衣卫和东厂势如水火,暗地里早恨死他们了。
“我信!”朱由校重重的说了一句。
“殿下,你……”熊廷弼失色,“若留他在身边,会有很多麻烦,殿下要将他赶出去,当年我就是没能察觉东厂的刺探,才被朝廷屡屡掣肘!”
“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已经不会再将我们的事密告皇爷爷了,这个熊大人尽管放心!”我说道。
熊廷弼不以为然,“臣下可不敢留用此人,臣可不想再被人告密!”
“熊大人,本宫为他作保!”朱由校郑重的说,抬眼看着熊廷弼。
熊廷弼被我看的毛骨悚然,既然殿下为他作保,那就买殿下的面子,只得应承。宗二感激涕零,磕头发誓,脱离东厂。
要脱离东厂谈何容易,换了别人,根本不可能,但宗二在皇长孙身边,有这座靠山,东厂也不敢怎样,毕竟是皇储,谁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