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余怒未消,瞪着眼问魏忠贤。魏忠贤趴在李贵妃面前言道:“娘娘,皇上目前能否安康尚不明确,朝廷都在关注圣上的病情。宫中死个妃子不算什么大事,如果您要是现在弄死太子可就是天大的事了。太子天赋异禀,聪慧异常,且身体康健,早已被朝中内外认定是千古不遇的明君,若要不明不白的死了,大臣们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何况现在圣旨由内阁代笔,无法篡改圣旨。圣上还在,也很眷顾这个太子,如果他有什么意外,皇上必会彻查,到时候咱们谁也逃不掉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下此手。当年大行皇帝欲废长立幼,三十年不曾得手,咱们一朝一夕便能废掉太子吗?朝廷内外可都在看着咱们呐!太子有事,信王又在你这,大臣们一定会盯上你的,娘娘三思。”
听完魏忠贤的话,李贵妃大悟,也没了脾气,惊骇的问魏忠贤,“本宫做错了?那现在本宫该怎么办?”
魏忠贤摇摇头,叹道:“刘妃已死,不可挽回,如今永和宫无主,那里的太监宫女不能留一个活口,奴婢会遣散永和宫的人,都秘密处理掉!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刘妃是突染痢疾暴毙而亡,您亲自抚养信王,皇上那边暂时不要说,待龙体安康再报,只说些不愿陛下忧伤不敢相报之类的话,想必皇上也不会追究,此事便可不了了之。如今之计是让万岁龙体安康,再逐渐想办法废太子才是当务之急!”
李贵妃听完魏忠贤的话,惊骇的哑然无声,手段真是残忍,永和宫的太监宫女竟然一个不留!李贵妃惊悚起来,她甚至不敢面对这个低贱的太监,真不敢相信日后就算成为太后,还能压的住他吗?!
李贵妃沉默了一会儿,眉头紧皱,不放心的说:“太子太精明了,你忘了他是怎么斗倒郑贵妃的,留着他终究是祸害,本宫不放心,还是趁早除掉为好。”
魏忠贤心里也是恨朱由校恨的咬牙切齿,可刘贵妃刚死,还不知道能引起什么风波,又要对付太子,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他不同意,直摇头,道:“太子在朝中威望甚高,大臣们心向太子,如何对他动的了手!”
“想办法!”李贵妃嘴角一抿,眼中杀机甚重,阴狠的说:“我有种不详的预感,皇上活不了多久。”
魏忠贤吃了一惊,惶恐起来,向外瞅了瞅,着急的小声说:“娘娘,你怎么可以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李贵妃叹道:“你看看皇上在干什么?身为太子的时候宫女们鬼混,现在登基了还这样,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能长的了吗?!”
李贵妃的话似乎点醒了魏忠贤,他也有了莫名的担心,他久在慈庆宫,深知皇上在为太子的时候沉湎于床第之上,一日御女数人,如此重色几乎掏空了他的身子,登基那天走路都是虚汗淋漓,现在仍是毫无节制,真怕他有个意外。
魏忠贤越想越害怕,要是皇帝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置可就要彻底摔下来,而且是摔的粉身碎骨,他和朱由校已经是死仇,等朱由校即位,用脚丫子都能想出他的结局是多么的凄惨,他将成为刘瑾的翻版!
“皇上……难道……真的……”魏忠贤心惊的喃喃道,那种大逆不道的话还不敢说出口,毕竟他还是希望朱常洛活的久一点,他知道,皇上就是他的护身符,只要皇上健在,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唉,”李贵妃深深地哀叹一声,道:“我何尝不想皇上龙体康健,可他太不知道收敛了,只怕早晚一天会毁在这上面,我才不得不早为自己打算,把信王弄到我这来。”
魏忠贤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果真是这样,那皇上能过多久也就意味着他能活多久,他接任司礼监和东厂才几天,还没享受到权力的滋味,要是皇帝真的崩天,那这一切……
不行!谁也别想夺走我来之不易的地位!就算是朱由校也不行!他必须死!
魏忠贤的双眼忽然深邃了起来,一股寒光透射出来,李贵妃猛然被他的眼神惊悚了一下,只见他咬着牙吐出几个字,“不能让他死在宫里!”
李贵妃被他吓的心“砰砰”加速的跳了起来,魏忠贤阴狠的样子真如魔鬼般狰狞。
“你打算怎么做?”李贵妃小声的问。
“这个您不用操心,奴才来安排,您只需去找郑贵妃,让她帮咱们就可以。”
“什么?找她?”李贵妃听到魏忠贤要找郑贵妃,脸色登时大变,她被郑贵妃压的太久了,现在翻身了还要去求她,真是难以咽下,怒道:“一个过了气的的妃子,没去陪先帝就是她的造化了,还要我去找她?!哼!”
李贵妃气哼哼的把脸别过去。
魏忠贤阴笑了起来,说:“这个时候咱们还真需要她帮忙,虽然她已失势,但她在朝中还是有些势力的,这些势力因她失势而疏远她,咱们需要她搭线聚拢过来成为咱们的人,那些趋利赴势的人巴不得为您效力呢!娘娘,您现在的位置就像当年的郑贵妃啊,谁不愿意巴结您呢?”
魏忠贤的一番话说的她顿开,怒色顷刻散去,点头微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本宫确实需要朝中大臣的辅助,废长立幼离不开这帮大臣的鼎力相助。有郑贵妃帮忙,本宫可以快速的摸清朝中的人脉。”
魏忠贤也点头微笑,李贵妃还不算太笨啊。
两人相视而笑,忽然,她眉头一皱,难色地说:“我怎么去找她?该如何说?”
魏忠贤也是眉头稍皱,自从万历皇帝驾崩,李贵妃再也没正眼瞧过郑贵妃,两人如仇敌一般,还真是有点难为了李贵妃。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笑道:“娘娘尽管这么去说……”
魏忠贤在李贵妃耳边细声交代……
李贵妃眉开眼笑,果然是好办法,这个人真是鬼点子多。不过,她也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将来绝不会屈服在她之下,除掉朱由校,下一个也必须将他除掉,以绝后患!
魏忠贤从永寿宫里出来,他背对着手思考着如何悄无声息的除掉朱由校,这个皇太孙,不,现在已经是皇太子,他一直就没有正眼瞧过他,如果他登基,那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将不复存在,而且朱由校不会轻饶他!
朱由校,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不仁在先!
朱由校如今被禁锢在慈庆宫,只有骆思恭和孙承宗能进来探视,但骆思恭是锦衣卫指挥使,为避嫌不敢来慈庆宫。孙承宗就不一样,他是太子的老师,是要来上课的,能进出慈庆宫,但却被限制了时间,不允许超过一个时辰。
孙承宗这次又来到慈庆宫,表面上抱着厚厚的几本书,让锦衣卫们查了个遍,当然,旁边还有东厂的人复查。魏忠贤知道骆思恭和太子的关系,让他的人守门不放心,就安插几个东厂的人一块盯梢。
孙承宗见到朱由校后,把门关上,朱由校问了句孙承宗,“今天是父皇登基第几天了?”
孙承宗挤着眼睛说;“殿下问这个干嘛?算上今天圣上登基十天了。”
“哦。”朱由校嘴角一翘,有点笑意,转而又忧愁起来,两眼黯淡无光,低头在殿内来回踱步。
孙承宗丈二摸不着头脑,眼睛随着太子来回转了三圈又三圈,都快转晕了,也不见朱由校说话,这可着急了孙承宗,该不会这几天关坏了脑子?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孙承宗忍不住了问。
朱由校抬头,走到孙承宗跟前,小声的对他说:“三十天,不,应该是二十九天,好难熬!”
“您说什么?”孙承宗吃了一惊,不明白朱由校说的什么意思,被关禁闭算日子干什么,难道皇上下旨关他一个月?没听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