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身材高大魁梧,朱由校整个人被他护在怀里,粗壮的手臂紧紧的护住他,力度几乎紧的他喘不出气来,足以见熊廷弼的神经绷的十分紧俏。
夹在中间的熊廷弼决心一死保护朱由校,只要能挡住奸细的几个回合,救驾的士兵就能追上来,皇帝也就安然无恙。
“砰!”
如同炮竹一般的炸响惊骇的熊廷弼和朱由校一身震颤。
还未顾及这震耳的爆响,只见从城上奔袭下来的奸细满身是血的滚落了下来,在熊廷弼的脚下停下。
朱由校定睛看一眼,便是骇然,只见他侧面被打烂,满身鲜血,一侧脑袋也被打的血肉模糊。他忽感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的差点吐了出来。
向城上望去,竟是曹文昭手持一把七尺长的鸟铳恶狠狠的对准奸细开的一枪,鸟铳的枪口上还冒着浓黑的烟雾。
这鸟铳是明军的制式准备,内装十几粒铁珠或铅珠,打出去的是散弹,威力大,精度不高,但要是招呼到身上能把人打成筛子。
从城下奔上来的奸细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傻了,脸色惨白,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死的如此恐怖,半个脑袋被打烂,脑浆都流了出来。
朱由校愣了,熊廷弼清醒,他只向上看了一眼就拽着朱由校向城上跑,“公子快随我到城上!”
朱由校一个跳跃跳过了几个台阶,他可不想沾到脚底下一点的血迹。
曹文昭开的一枪,震的奸细们足足愣了几秒钟,就这关键的几秒决定了熊廷弼和朱由校的命运,想夹击除掉他们俩的奸细被赶上来的士兵们围堵,剁成了肉泥!
朱由校和熊廷弼安全了,清除掉城上的一些奸细,城下妄图攻下城门的奸细们也被赶来的守备士兵逐渐消灭。
幸好早有准备,朱由校吸取了开原、铁岭失陷的教训,在城门处重兵把手,又在暗处安排一些支援部队以防不测。
在这个时代,想彻底查出奸细是不容易的,难免有漏网的,不得不小心应对。
朱由校劫后逢生,刚才那一幕真是九死一生,莫不是曹文昭机警的用鸟铳打死一名奸细,震慑了其他奸细,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命丧敌手。
朱由校感慨的对身边的曹文昭说:“莫不是你那一枪,我和熊督师恐怕生死难测,你是我们俩人的救命恩人啊!”
“末将不敢!保护公子和督师的安全是末将天职!”曹文昭拱手回道。
“两次救驾,功在社稷,日后定当重赏!”
曹文昭大喜,跪地谢恩:“谢公子!”
朱由校面向城外,眺望远方,远处金兵阵容严整,声势浩大,各色旗帜随风飘荡,攻城金兵虽然勇猛拼杀,但规模并不大,与大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么多金兵却只有一小股金兵攻城,朱由校和熊廷弼笑了,既然对方有计,那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金主努尔哈赤紧盯着城门不见任何动静,这么佯攻徒费功夫,也白折损士兵,战至中午,金兵已损失几百人,这让努尔哈赤很不痛快,对身边的皇太极愠色道:“城中怎么还没动静?”
皇太极也很纳闷,他与奸细们商定好的,大军攻城他们就行动,都一晌午了怎么还没动静?
面对努尔哈赤的质问,他显得有些惊慌,回道:“可能是没有机会下手,沈阳主帅是熊廷弼,绝非开原、铁岭守将可比。”
努尔哈赤哼声不语,想来也是,沈阳毕竟是重镇,也不会这么轻易攻下,还需等待时机,于是下令,撤兵!
金兵撤了,在不远处安营扎寨。
趁这个时候,明军向木板桥射火箭烧毁。
金兵休整一晚,将破城的希望寄托在了城中的奸细上,希望明日攻城能看到城门大开。
第二日,天蒙蒙亮,金兵再次聚集在城下,和昨天的战术一样,小打小闹,第三日也是如此,朱由校和熊廷弼,看的是高兴的不得了,这么打法对明军的士气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作用,消去了许多士兵的畏惧心理,还有一些人认为金兵的脑袋让墙撞傻了,三日白白伤亡上千人玩自杀式攻城,别说打过仗的,连没打过仗的新兵都觉得太儿戏。
正当明军这边纳闷加懵圈的时候,努尔哈赤坐不住了,也笑不出来了,在他的黄帷帐内脸色铁青,指着垂头不语的皇太极大怒,“你安排的奸细呢?!不是说好了一攻城他们就开始行动?人呢?都三天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白白损失了千人!”
皇太极被努尔哈赤训斥的无以复加,低头恼恨,安排的奸细三天没有行动,让他很意外,在开原、铁岭屡试不爽,沈阳这里就不灵了呢?
“阿玛,或许是咱们佯攻,让明军没有分神,城门严于守卫,他们无从下手。”说话的是代善,皇太极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怒不可遏的努尔哈赤面部稍作平静,青色也稍稍褪去,他慢慢的回味起来,觉得代善言之有理,在开原、铁岭都是猛攻,奸细们才有机可逞,这次疏忽大意了,想减少损失反而适得其反。
看来代价终究是要付出的!
努尔哈赤默默的点了点头,同意了代善的看法,下令:明日攻城,八旗一线展开,全力攻城,只要城门一开,全部停止进攻收缩进城。
一大早,明军们惺忪的眼睛刚刚睁开,天空才泛起鱼肚白,就看到金兵们滚滚而来,他们抿嘴一笑,打着哈欠暗道:又是来找死了,你们不嫌累的慌,我们还嫌麻烦,都说金兵勇猛善战,金主足智多谋,可这三日下来,感觉他们就像傻子一样,就会在十数丈宽的地方挤上来送死。今天还来,又让大爷杀敌立功了,真怀疑开原、铁岭是怎么失守的。
努尔哈赤在沈阳城下怒目圆瞪,凶光满布,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军阵列队完毕,手持马鞭威武的向城墙一指,数里宽的金兵蜂涌而出,杀向城墙。
明军们呆了,他们还以为金兵会像前三天一样“用头撞墙式”的自杀式攻城,这次完全出乎意料,这是真正意义的攻城了。
明军们还没反应过来,金兵已经到了护城桥下开始搭建浮桥,被这一幕吓傻的明军们在守备曹文诏的一声大喊下,“迎敌!放箭,快放箭!”明军们反应过来了,开始了紧张的忙碌,弓箭手点燃火箭向金兵暴雨般的狂射出去,射中的金兵惨痛的嚎叫倒下,却毫无影响金兵的怯意,更加汹涌般的冲上来。明军搬起巨石对准金兵砸去,砸不中的,巨大的冲击力再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坑印,慑的人心胆寒,砸中的,顿时脑浆迸裂,惨不忍睹。
战争是残酷的,没人注意死难的士兵,而是踏着他们倒下的身躯继续前进攀爬,或许,死去的士兵为他们垫上了一层人肉之梯,离城更高了一步。
金兵骁勇善战,在此展露无遗,明军开始怯战畏惧,但随着战事的深入,逐渐进入胶着状态,明军畏惧之心也渐渐消去,而是忘我的厮杀。曹文诏手握大刀,一边指挥一边亲自上阵,毫不畏惧,勇猛刚劲。
在督帅府的熊廷弼也很快得到了金兵猛攻的消息,这让他大感意外,金兵三天来都是小打小闹,这次突然的大举进攻,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朱由校却面色严肃,静静的说:“看来努尔哈赤是坐不住了。”
熊廷弼讶道:“难道他不等奸细里应外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