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押送着秦良玉出了大帐,在她的身后,久久爆笑出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令她听的十分恶心。岳托也是“嘿嘿”的嘲笑,但她忍受了下来,此刻她要见圣上,和他们的嘲笑声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但是,这也引起可她的一丝的蹊跷,因为金人的笑声中嘲弄的味道十足,缺乏胜利的欢声。
在岳托的押送下,他们来到一间低矮、残破而又简陋的军帐前,周围四角各有一名金兵看护。
岳托指着跟前的帐篷笑道:“秦将军,你们的‘皇帝’就在里面,进去看看吧!”说着,还不忘让士兵给她松绑。
秦良玉怒瞪了岳托一眼,眼中的火花噼里啪啦的闪,能喷出火来一般,怒狠狠道:“你们就这么对待大明圣上?!”
岳托傲慢的把头高高抬起,两眼上翘,哼笑道:“什么圣上,就是我们的一个俘虏。”
“岂有此理!”秦良玉铁青着脸色,愤怒的的肺都快炸了。
岳托懒得跟她再多纠缠,大汗那还有事要议,于是不耐烦的说:“别废话!快进去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秦良玉揉了揉被绑缚酥麻的胳膊和手腕,怒狠狠的瞪了她的背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军帐。
掀开军帐的那一刻,他看到一个身形瘦小,穿着明黄内衣的“皇帝”蜷缩在柴草铺设的地铺上瑟瑟发抖。
他身上的铠甲已被脱下,单薄的内衣上到处是血痕,有的地方残破露出了肌肤,蜷缩着瑟瑟发抖。
秦良玉看到“皇帝”如此悲惨,痛心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扑通”的跪在跟前流涕道:“罪臣秦良玉叩见陛下,臣无能,不能救陛下于建贼,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你,你是谁?”
张三战战兢兢,露出惊惧的眼睛颤声的问道。
“微臣石砫宣慰使、大同总兵秦良玉。”
“秦将军,救我!”
张三一听是秦良玉,顿时眼放光芒,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秦良玉”这三个字,可谓如雷贯耳,在西北重镇几乎没有当兵的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一个女子能担任大同总兵官,是破天荒的事,传遍了整个西北重镇。
张三急忙爬起来,向她叩起头,声泪俱下的求道:“求将军救我啊!”
这几日他可算是吃尽了苦头,尤其是今天,金兵在城下对他是百般的侮辱殴打,打的他是体无完肤,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的,不是拳脚踢打的青紫就是被抽打的血痕。
秦良玉被张三的异常举动吓了一跳,平日里听到当今圣上是刚毅果断,英姿不凡,就算被俘也不应失去天子之仪,更不能惧怕生死,但眼前的“皇帝”让她大失所望,怎么如此胆小?还向她叩起了头,太本末倒置了,胆小的宛如市井一般,毫无帝王威仪可言。
秦良玉十分诧异,忙起身阻止他如捣蒜的叩首,安慰道:“陛下不用担心,微臣会想办法保您周全,您请起。”
说着,要将他扶起,但手一刚触碰他,他就“哎呦”的痛声叫起来。
秦良玉这才发现他浑身是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地方,就连脸上,也是青淤肿胀。
“这群畜牲!”秦良玉忍不住的怒骂一句。
“陛下,您可知卢总督在何处?”
她小声的问道,不时的还用眼睛瞄了瞄周围,怕有人偷听。
“卢帅?”张三无辜的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俺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哪知道他在哪!”
“俺?”
秦良玉惊愕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现在不用多想,单一个“俺”字就暴露了他的身份,也戳破了金人的诡计,更明白了金人为何放浪形骸的嘲笑……
“你是谁?”秦良玉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激动而又愤怒的猛然站起,瞪着无比愤怒的双眼喝问。
刚才还抱着生还希望的张三忽然见到她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登时又发起抖来,眼中充满着恐惧,战战兢兢的跪在冰凉的地上颤声的回道:“小的宣化总兵陈霈麾下的无名小卒张三……”
“什么?你不是圣上?!”秦良玉怒吼着打断他的话。
“是……”
张三惧颤的低声应道。
“你……”
秦良玉的脑子像是炸开一样,瞬间空白,忽感天晕地转,胸口一阵翻腾,一股血腥涌上喉咙。
“哇~”
急火攻心,吐出一滩血,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秦将军……”张三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
秦良玉微微睁开双眼,看到蓬头垢面的张三,悲愤又无奈,只恨自己不听吴先生的劝冒然出城,为了一个冒牌的“皇帝”害了七千将士的性命,也害了自己。
她悲愤,又无奈,眼前的张三骗了惨了七千明军,但她却生不起气来,反而更加平静了,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兵,被人利用的棋子,是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的,这一切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没有洞穿这一场骗局。
已是深夜,在金营中军大帐中还是灯火通明,努尔哈赤与众多将领秉烛商讨。
他们笑过这一场意外的胜利后,继而是凝重的气氛和浮在他们脸上的不安神态,因为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明军偷袭了得胜堡,皇太极也被俘虏了,这是牵动他们神经的战略问题。
消灭七千明军并没有在战略上伤到明军,反而是他们丢失了一座城堡而失去了战略主动。
还有皇太极,在努尔哈赤的眼里,这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儿子,也是得力的助手,虽然他不太喜欢这个儿子,但打天下还真离不开他。
所以,要救回皇太极,唯一的办法是用秦良玉换回来。
这一点上众人的意见是一致的,代善、莽古尔泰等人虽然不情愿这么强劲的对手回来,甚至盼望着明军杀了他,但是他们从大汗的神情上看的出,大汗还是离不开他的。
努尔哈赤脸色凝重,没有了刚才嘲弄秦良玉的劲头,而是一股忧郁不安的神色笼罩起来。他面对众将,鹰一般的眼睛在他们的身上来回扫了无数遍,把他们看的都不敢乱动一下,甚至眨眼睛的小动作不敢。
“今日明军偷袭得胜堡,明日很有可能进攻宏赐堡,”努尔哈赤忧心的说:“宏赐堡是要害之地,一旦有失,我大军形同被人掐住了脖子,退无可退,军心必乱,我自当率军回师,重夺得胜堡。”
大汗的话一出,众人岂能无动于衷?纷纷请命,愿意代为率兵夺回得胜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