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汉听到“隆隆”的马踏大地的声音,本就如惊弓之鸟的他更是魂魄都快出窍了,这是要绝他们的生路!
前已大乱,后有堵截,他在这孤立之地毫无办法,只能拼杀出一条血路方可逃生!
“勇士们!我们是草原的雄鹰,伟大的长生天的信民,不要让敌人锋利的刀吓倒了,勇敢向前!杀!”
敖汉对蒙古兵们发出了最后的鼓舞的咆哮,蒙古兵们群情昂扬,挥舞着蒙古人特有的弯刀,呐喊着冲杀了出去。
蒙古兵如潮水般冲了杀了过去,近前竟然发现是清一色的“金兵”,个个身上穿的是两黄旗铠甲,不禁怔愣了起来,停止了冲击,愕然的互相转告:“错了,是金兵,咱们的人!”
在后面的蒙古兵听到前排士兵士兵的脱口叫声,以为是自己的人来救援的,顿时欢呼起来,停止了冲杀。
敖汉看到“金兵”,猛然怔住了,他冷静的望着快马而近的“金兵”十分茫然,眉头不由的紧紧的皱起,感觉有点不对劲。
原来,秦良玉在出发前让骑兵们全部换上了金人的兵服,这样就便于在夜色下偷袭。这么做确实收到了效果,蒙古兵们以为是“自己人”,都愕然的停止了脚步,互相对望,甚至有人还露出了惊喜的安慰,认为是有后续部队增援他们,于是放松了警惕。
秦良玉为了突然性袭击,命令士兵们紧闭其口,不得发声,即使是在冲杀之际也缄默。
然而,敖汉很快发觉了不对,因为从后方而来的是两黄旗的兵马,而两黄旗是大汗的嫡军,按照逻辑现在应该在得胜堡,怎么可能会从后方而来呢?
明显有诈!再细看两眼,这迎面而来的“金兵”身上地铠甲有血迹,有的还是大片血迹,十分明显,显然是经过一场大战的!
看来金人的八旗兵服制作的非常合理,起到“防伪”的作用。
他忽然大脑一闪,明白了一切,惧色大叫:“不对!是明军!快,迎战!”
正当蒙古兵们庆幸之际,秦良玉率兵由远及近,由缥缈朦胧之态进入了他们的清新的视野,还以为是后续援兵到来的蒙古兵们还没听清敖汉的一声大喊,秦良玉便率先兵第一个冲进蒙古军中,用手中的一把长枪刺穿了一个蒙古兵的胸膛,当即血溅四方,挑下马来。
秦良玉突入敌阵,早已憋的已久气势如同山洪爆发一样,中气十足的洪亮而出:“杀!”
敖汉一听声音,立刻听出这是秦良玉!许多蒙古兵们也猜测到了她的身份,因为不管是金军还是明军,只有一个传奇女将——秦良玉!
明军们也不再缄默,斗志昂扬的杀入敌阵,一勇当先,左突右撞,将像是一群狼冲进了毫无防备的羊群,手起刀落,枪刺人亡,杀的松懈的蒙古兵鬼哭狼嚎。
前面的人惨叫不止,杀声充斥着战场,后面的人不明情况,争相拥挤,一起骚动,蒙古兵一下子乱了阵脚,大有兵败如山倒之势。敖汉呼喊着稳住阵脚,哪还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早就被震天的杀声和惨烈的叫声掩盖。
尾随跟着蒙古兵后面跑的金兵也被乱起来的蒙古兵吓坏了,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哄逃乱跑。
败军不可怕,可怕的是乱军,没有一致的方向逃跑方向,人撞人,马撞人,只要被撞倒的基本没有机会再起来,几乎都会被践踏而亡。
莽古尔泰好不容易跑出火枪的射程,总算能抬起头昂起胸来。
他曾在辽东见识过明军的火铳,知道这东西必须成排成阵才具有威力,所以不会追过来,只要逃出了射程就算安全,但是他心里还是不住的骂了两句:娘的!什么火铳!这么厉害!等安全了,纠集退下来的败兵重新杀过去报仇!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退路竟然杀出一队人马,把他唯一寄托的希望给杀乱了。
“不要慌乱!”
莽古尔泰对着乱哄哄逃命的士兵们怒吼,然而,他的声音像是苍蝇的“嗡嗡”声被掩盖在了巨浪般的混乱声中,根本没人理会他。
他怒不可遏的拔出刀来一刀将从他身边而过的倒霉兵砍杀,却也没有遏制住恐惧的士兵们,反而引起了更大的恐慌,纷纷躲他远点,避免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几轮枪击后,金人基本远离火枪射程,卢象升停止射击,命传令兵请示皇帝,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朱由校在马上遥望战场,聆听敌军的混乱之声,撇了撇嘴轻轻一笑,对传令兵道:“该咱们点火把了,去吧!就这么告诉卢象升,点燃火把,整军推进,边进边喊,一定要让将士们喊出军威!”
“遵旨!”
卢象升得令,命大军举起火把,登时,严整威武的明军像是夜空之下从天而降的天兵一样显现出来。
六排火枪兵端着枪,枪口平直指向前方,后面的步兵手持火把,在卢象升的一声令下,铿锵有力的整齐的迈出一步,口中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军威声“杀!”
一步一个“杀”声,气贯如虹,杀气腾天,声威震震,更是惊的金兵和蒙古兵们胆颤,在明军的火光下他们更加清楚的看到了那一排排令人丧胆的火枪,黑乎乎的枪口像是死神一样在召唤着他们。
敖汉于乱军之中奋起而上,怒喝着提刀单骑冲向秦良玉,挡住了她疯狂的杀戮。
他是部落首领,是漠南蒙古的一支小部落,这数千蒙古兵算是他的全部家当,若是全军覆没,他就是第二个寨桑,喀喇沁也就完了。
秦良玉力战之际,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战场上混乱闪动的火光,
莽古尔泰也感到了生死迫在眉睫,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提到也冲了过去,与敖汉一起杀了过去,要是战死了也总比被火枪打成筛子死的好看!
他不愧是悍勇之将,手中的大刀挥洒自如,如同自己的手臂一样灵活,他手中拿的是几十斤重的大刀,力道之大可想而知,杀红眼的明军见他横冲而来,心中一片狂笑,暗道还有个不怕死的!
随即,几个明军朝他聚拢而来。
明兵挑枪直刺,得意的以为会像挑杀混乱的蒙古兵一样,然而,明军的枪尖还有一尺就能刺穿他的胸膛时,他抡起的重达几十斤的大刀在半空中霹雳而下,眨眼间明军手中的长枪劈断。惊然的明兵们吓的瞬间脸色傻白,还没有反应过来,莽古尔泰手起刀落,将其砍下马。
其他几个明兵登时怔愣了两秒,他们没想到还有这么能勇猛的人,于是围上去,横砍猛劈,欲将其刺杀下马。
莽古尔泰抱着战死沙场的勇气和决心,见到又上来几个,心道:来的好!杀一个是一个,黄泉路上也多几个人作伴!
他狂吼一声,气势十足,如猛虎下山长啸一般,震慑的几个明军一阵胆颤,凉意由头到脚游遍全身。
正在与敖汉奋战的秦良玉也被莽古尔泰的声音吸引过来,猛然一眼,便吃了一惊,急忙虚晃一枪退开敖汉,指着莽古尔泰对众多明军喝道:“那是莽古尔泰,是镶蓝旗旗主!”
“镶蓝旗旗主?!”
明军一阵惊呼,看着穿戴和普通金兵无异,竟然是个大官!这要是抓住或是杀了,比杀一百个金兵的功劳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