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火炮可以说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了,给多少钱都不可能卖给潜在的敌人,何况是要白给,朱由校也是为土谢图汗特使的胆量吃了小小的一惊,他扫视了一圈各部的首领,心道:要是给了他枪炮,这一圈的人还不都得问我要啊!给你用来打我吗?
朱由校顿了顿,有点不快的对他说:“你们土谢图汗的担忧正是朕担忧的,正好,朕准备在喀尔喀建一座城,长期驻军,既可以加强防范西部的准格尔侵犯,也可加强喀尔喀与内地的联系,岂不是一举两得?何须朕给你们武器?有我大明护着,你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朱由校的话一出,惊的特使不知所措,札萨克图汗特使、车臣汗特使气的的目瞪口呆,埋怨的盯着土谢图汗特使,逞能要什么枪炮,这不是给大明皇帝借口占领喀尔喀嘛,真恨不得将他的嘴给缝上。
“这个……这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绝,慌乱的语无伦次。
朱由校看他吞吞吐吐的,急的满头是汗,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就摆摆手不屑一顾的说:“下去吧!回去跟你们的土谢图汗说一声,最迟明年,朕就在喀尔喀建城,也顺便给他建一座王府,在城里住岂不比他住的大帐要好。”
土谢图汗特使尴尬的进退两难,这个时候札萨克图汗特使忙上前解围,对朱由校鞠了一躬,说道:“感谢大明大皇帝陛下厚爱,喀尔喀远在北方,是苦寒之地,不及中原沃土滋润,若建城驻军,耗费巨糜,对您实在是不划算。喀尔喀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团结凝固,足以抵御任何侵犯我们的敌人,就不劳陛下费心建城驻军。我们会每年向陛下进贡牛马、皮毛等,来回走动,就像串亲戚一样走动,岂不更好。”
朱由校正眼瞧了他,略赞赏的点了点头,称赞他,“有点胆量,你叫什么?”
“臣是札萨克图汗特使乌力罕。”
“嗯,你说的好。但朕不需你们进贡,”说着,朱由校指着周围一圈的众首领,“你们也不需要向朕进贡一匹马、一头牛,甚至一件皮毛都不要,你们可以用你们的马牛羊跟内地的商人做交易,跟朝廷做交易,岂不更好?中原缺少的东西正是你们所盛产,你们缺少的布匹、瓷器、茶叶、粮食正是中原所盛产,互通有无,利国利民。至于建城驻军,朕认为还是有必要,大漠广袤,部族星罗棋布,本是同属一家,却战和久矣,建城后,不仅能增强地域管控防御,也能成为增强联系的纽带,长久以后,各部和谐,区域平安,岂不更好?”
“这……”
乌力罕愕然,朱由校的强势介入,令他错愕不已,看得出这名义上是会盟,实际上是鸿门宴啊!
朱由校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说:“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朕在喀尔喀建城驻军,但朕也没有办法,为了汉蒙永好,世代永不再刀兵相见,只有两家真正的融为一体,同为一国,俱为一家,才能同享太平盛世。何况,我们在前元时就是一家了,后来分了家,现在又合嘛。朕知道当下这么做,是唐突了些,矛盾肯定有,你们也排外,但朕不怕,有困难就要克服,有矛盾就要解决,时间了,相处的长了,彼此都熟悉了,自然也就成亲人了。朕不光在喀尔喀建城,在乌拉特”,他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就在这里,朕也要建城。”
瞬间,全座哗然。朱由校真是语惊四座。
谁都知道,乌拉特位于漠南诸部中心,犹如一颗钉子,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在这里建城就是在漠南楔了一颗钉子,将漠南诸部死死的看牢了。
和平友好谁都愿意,但在自己的地盘上驻军可就没人愿意了。诸部首领们对朱由校的言语惊愕不已,谁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相当于是直接把蒙古吞并了,他们的理想状态是做大明的藩属,每年到北京城进贡得个赏赐,然后客气的叙说友好,开放边市场做个茶马贸易就行了,可不想被大明直接吞并了。
朱由校从他们惊愕讹眼神中看的出不情愿和抵制的情绪,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换做谁也不会让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驻军。
众人面面相觑,都反对,却又没人敢第一个站出头反对,朱由校扫视了鸦雀无声的坐席,对他们直言不讳的说:“我知道你们心里都不乐意朕在这里建城驻军,但为了一劳永逸,为了咱们的后世子孙能安享太平,汉蒙融为一体,朕不得不这么做。忍一时之痛,造福万世子孙。朕也不会亏待你们,各部首领皆封爵受禄,我大明不封异姓王,但对你们里外,有功于江山社稷的,朕绝不吝啬,给他个王,而且还在京城给他建王府,想到京城住的朕欢迎,不想在京城的住的回草原,朕绝不拦着,来去自由。”
朱由校给作出的如此优厚承若也没有打动他们,此时他多么希望众位首领满怀欣喜的向他叩谢,但静待了几秒,也没见一个人站出来叩谢,场面一度尴尬。鲁文看在眼里,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向众首领敬酒,“诸位,在下鲁文,有幸跟诸位大汗在一起吃上一杯水酒,实乃三生有幸,来,我代陛下敬诸位一杯。”
鲁文打破了尴尬的宁静,但气氛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活跃、自然。
宴会草草的收场后,朱由校独自将察哈尔的额哲和科尔沁的吴克善留了下来。
在行辕大帐内,朱由校只有鲁文和满桂两个心腹大将陪在左右,对额哲和吴克善两人,朱由校一脸肃色的对他们俩说:“在宴会上,他们都不服,朕知道你们俩心里也抵制朕在这里建城,有什么担忧,或者条件直接说出来,朕不怪你们。”
两人吓的面带土色,直接跪下求饶,“陛下明鉴,我们是真心归顺大明,绝无二心……”
“亡国之臣,幸蒙陛下不弃,封为忠义王,殊荣之至无人能比,臣安敢对大明有异心,”额哲伏地心有余悸的说,“请陛下明鉴。”
吴克善战战兢兢的叩头请罪,“臣曾附逆努尔哈赤多次与大明为敌,是臣与父汗糊涂,得罪了陛下,今已彻底悔悟,归顺大明绝无二心,请陛下明鉴啊!”
朱由校将戴在项上的狼牙吊坠摘下来,递到吴克善面前,问他,“这个,你认识吗?”
吴克善小心翼翼的盯着面前晃动的狼牙吊坠,眼睛瞪的越来越大,眼睛里已经湿润了,惊讶的喃喃道:“这个……,是玉儿的?”
“不错,是玉儿送给朕的。”朱由校感慨万千,眼睛也蒙上了一层迷雾。
吴克善回想起玉儿,回想起自己跟着父汗第一次猎杀一只狼后,就做了狼牙吊坠送给了玉儿,星期当年的兄妹之情,现如今天人两隔,不禁痛哭自责,“我的好妹妹,大哥对不起你,是大哥害了你呀……”
朱由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朕与玉儿也是机缘巧合偶遇,只可惜造化弄人,我身为天子也不能保其周全,朕想起来也是悔恨。朕答应过玉儿,与科尔沁永世之好,绝不加兵征伐。朕封你为科尔沁郡王,希望你遵守誓言,不再与大明为敌。”
吴克善一边战战兢兢的叩首谢恩,一边在内心惊讶玉儿与大明皇帝有何渊源。
第一天的会盟就这样结束了,在众多的蒙古首领中仅仅瓦解了两人,其他几十个首领还在观望,尤其是喀尔喀的土谢图、札萨克图、车臣最是离心,在宴会结束后不久就借故辞呈离去了。
夜色降临,在行辕大帐内,只有朱由校和熊廷弼两人,朱由校心情不是很好,拨弄着烛台上的灯芯,这个时候,帐外进来一个小卒,这是朱由校派出去监视诸部锦衣卫,他跪地禀报,“扎赉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喀喇沁、土默特、敖汉、奈曼、巴林、扎鲁特、阿鲁科尔沁、克什克腾等部首领聚在一起议事。”
“他们议什么?”朱由校冷冷的问。
“商议如何阻止陛下建城,他们担心陛下会将他们逐一兼并。”
“额哲和吴克善也在吗?”
“没有,他们得知陛下封吴克善为科尔沁郡王后,很是排斥他,聚会没有叫他们俩。”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继续监视,有情况及时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