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不配娶你,我不该娶你,我不能娶你。好多搭配说辞在我脑海里一一为池修闪过。其实不论哪一句听上去都空泛而虚假,哪怕不是朝堂上他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也觉得那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知道,其实是你不够喜欢我。”我低头说完这句话,不太敢看他。
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池修没有再说什么有关的借口。我偷偷在面具背后流泪,眼泪细细地从面具和皮肤的缝隙间蔓延下来,痒痒的,我咬牙不管,也不想让他看到。
“好了,我在前面先下来吧,你速度再放慢一点,这样兄长就不会知道我晚上还陪你出去了。”
马车应声停了,我在面具背后一脸淡然,掀开帘子的时候,池修突然开口:“对不起......”
我不知该作何回应,下了马车,在路边目送马车远去,摘下面具的时候,迎接了满面的泪湿。我望天,竟然心里冒出了一句话,没关系,别对我说对不起,因为池修你值得,你值得我如此念念不忘。
“阿月!!!!”我回府就直奔自己的房间,问阿月兄长是否来过,阿月摇摇头,说兄长的老朋友都赶着今天来拜访他,接待客人到现在还在忙。
我松了口气,跑到府里的药阁拿了一点擦伤药,猫着腰在药阁的角落里偷偷涂。手肘擦过去的时候,带脱了一层皮,火辣辣地有点难受,伤在右手肘,左手又不是我的惯用手,涂药还真的是不方便。
突然药阁的门唰得一声被打开,我以为是兄长,吓得赶忙放下袖子,慌乱地出声解释:
“兄长,是这样的......”
我转头对上来人冷静的眼神,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池修,是你啊......”
池修手里拿着药,递给我:“我知道,你在狩猎场拔箭的时候擦伤了手肘......这个药用仙宁叶做的,效果最好。”
原来池修那个时候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啊,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知道。我心中一喜,接过来。
“赵将军还在前堂,我来的时候他让我先过来的,他没发现什么。”
“哦。”我回答道。池修要退出去的时候,转头看到我笨手笨脚地抬着手臂一通乱抹,还不时因为用力太过碰到伤口,表情多变。池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过来,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沾上药粉,轻轻地敷在擦伤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微寒,但在我看来,却专注得升腾起一股暖意。我的手腕有点凉,他的掌心却很暖,安全感从手腕内侧传来,跟着细微的脉搏一起跳动。
“别为我出头了,他们和我在乎的东西不一样,我不怕那些诋毁和嘲笑。”池修说完就从药阁出去了,我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坚毅的侧脸,托腮想象着塞外的他,会是怎样一副全新的样子,等他重新归来,晋王和太子还敢这样对他冷言冷语吗?
出征之前,我和阿月在京门买了好多质量尚好的薄荷粉,池修最喜欢用薄荷粉,凭着记忆,我恨不得把冰云宫书房里所有和池修有关的摆设和装饰样子都记下来,复刻一遍,带到塞外。池修
没有过军旅生活,初次去多多少少会有点不适应,我要亲自布置他的军帐,把那里变得和冰云宫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激动起来,和阿月在京门的街市上东挑挑西捡捡,桌几要买檀香木的,池修喜欢那种触感,砚台和纸笔,我不会挑,但是凭着记忆中的触感,只知道池修经常会用什么样的。
阿月提着那些纸笔砚台,看着抱着满怀的薄荷粉香囊的我,疑惑地偏头问道:“小姐,这些东西都是文人用的,带到塞外有用吗?这个薄荷粉,塞外黄沙大风一起,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吧。砚台和纸笔在移动军帐的时候多费精力啊,还容易撕烂,一点没有羊皮纸好用还持久......”
我回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别说了!我愿意!大不了我替池修拿着呗。他喜欢这个,我就愿意拿。”
“小姐,哪个从了军的人还会喜欢这些啊。而且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么细的,你又没和那个冷王一起生活过......”
我被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然是因为一起生活过,才会这么清楚他喜欢什么,才会这么确信他的舒适区是什么样子。这样一想就觉得好庆幸,幸好我用了两年时间在他身边,不然,那些久远的,残酷的,隐秘的回忆和过往,我不会这么发自内心地感同身受,那些经历,池修也不会轻易向别人吐露,至少在我看来,他不会主动对赵灵冉说。好庆幸我真的知道,也真的懂他的过去。
“我查的呗。这个世界上有我想查却查不到的事情吗?”
“小姐......”阿月又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姐告诉你多少次了,那个家伙那么不识好歹,有什么好喜欢的......”
“那是阿月你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你要是真的特别喜欢一个人,喜欢他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幸福了,不在乎他是不是会回应你的......”
“那我还是不要喜欢别人了。”
“......”
“阿月,你这样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