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修看着我,嘴唇翕张了下,却没说出话,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猝不及防。
他这样的表情更加加重了我的不安,我认真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神情把他逗笑了:“怎么突然这么问?你看我这样子,像受伤了吗?”
我握着他的胳膊,从上至下打量着他,池修确实和往常没什么分别。那炼丹师说的心脉受损,难道是,骗人的借口吗?我愣了下,正要张口对池修说什么。
沈峪的声音就从池修身后响起。
“殿下,您之前答应过大人,会一起用晚餐的。”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池修的手。
不久之前,我还听到炼丹师对沈峪说,要把那白鹿炼出来的丹磨碎放到池修的饭菜里,因为池修心脉受损。可是现在我看着池修,他并没有受伤的迹象,炼丹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池修对沈峪挥挥手。
沈峪遵从地点了点头,转身的瞬间,抬眼看了我一下,又匆忙收回。
我看着沈峪,更加怀疑,炼丹师要真是为池修好,能不告诉他吗?
“池修,他们请你去吃饭,有没有告诉你吃的是什么?”我急切地问。
池修看着我,偏头笑了一下:“怎么?挑人挑这么久,把你累饿了?”
“哎呀,没有,不是,我是很认真地问你,你知道今晚你要吃什么吗?沈峪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急地直跺脚。
池修疑惑地皱眉:“应该就是军营里的惯常饭菜,怎么了?”
“池修,你不能去,我刚刚看到......”
“殿下,大人应该等急了,我们快走吧。”如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身后。
池修回头为难地对如雪点了点头,又转过脸来看着我:“阿冉你看到了什么?你说。”
“我看到......”我拉住池修,也不管如雪那充满了暗示的眼神,就是一定要把我在炼丹师小屋门口看到的都说出来。
“殿下,您过来看她,已经让大人多等了半个时辰了,可能饭菜都凉了,这样不礼貌吧。”如雪继续催促道。
“池修,我看到炼丹师在屋里......”我拉住池修的袖子,往前一步,就要把最为紧要的部分说出来。
“殿下,您若是再不听大人的,可能到时候需要应付更多难事......”如雪趁池修不注意,抬头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继续说下去。
就好像,她早早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顿住,就算我再不喜欢如雪,我也必须承认,她对池修是百分百忠诚的,她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池修的事情。
“没事,阿冉,我听你说完。”
如雪在那一边慌了,继续示意我不要说下去。我咽了咽喉咙,把话也吞了进去。
我摇摇头:“没,没什么,我可能看错了吧,就是个笑话要跟你说,你吃完回来我再说也不急。”
“真的吗?可是你刚刚很急的样子。”
“我,我是累了嘛。就心情可能更容易激动。”我低头隐藏表情,“所以,所以才有点失态嘛。你快去,快去......”
我放开池修的袖子,把他往外一推。池修还一脸懵地看着我,眼神里都是不确定。
如雪在另一边松了口气,到池修旁边说:“她都这么说了,殿下,我们快走吧。”
我对池修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池修这才放心,转身和如雪一起去赴了那场宴。
直到阿乙把那一百个人的名单都交给了我,我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底里在为池修担心。
“怎么了?阿冉?”阿乙碰碰我的肩膀。
“阿乙,你觉不觉得,炼丹师很奇怪啊?”
阿乙愣了下,看着我,只是那种眼神不像是突然被人点醒若有所思,更像是已经了然于心却要可以隐瞒粉饰,阿乙抿了抿嘴角:“有吗?可能他们木朝皇族都是这么奇怪的吧,别多想了,池修还怕他们?”
“我之前在皇宫里看过,看过他们是怎么针对池修的,所以自从炼丹师进入边疆军的那天起,我就把心提了起来,总觉得,他们明里暗里都在针对池修......”我现在眼前只有阿乙一个人还愿意听我说话,我真想把我刚刚看到的都说出来给他听。
阿乙停住,对我温和一笑:“这里是塞外,在这儿,没人敢再伤害池修了。放心。那个炼丹师,实际上就是个会炼丹的巫师,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能耐啊?而且我估计他炼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不奏效,不然皇帝怎么会把他派来边疆呢?这跟流放无异吧。”阿乙一边说着,一边留意我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心中有个声音接了下去,炼丹师来边疆搞不好一大半的目的都是为了我。
“阿乙!尚将军找你!”
“哎!好,我来了。”阿乙答应着,转头向我告别。
我只好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跟阿乙道别后,转头就看到了端着一碗汤的沈峪往中心营帐走去。
我几步追上,沈峪回头看我,不慌不忙,眼神深邃:“赵姑娘想看什么?”
“这是给池修的吗?”我开门见山。
“是。”
“你们在屋里炼丹的经过我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