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明老头蹲在地上,眼睛紧紧的盯着不远处江边的巨大龙门吊,眼中精芒闪烁。
一根极其坚韧的绳索绕过数个密密麻麻组合在一起的圆轮,在两名劳工轻松的拉拽之下将停靠在船闸内货船上的重物吊起。那货物被捆绑成固定的四方体,毫不费力的被吊起来,然后沿着门框式的横梁滑动,货物便从船闸内的货船上吊到岸上,直接放在一辆巨大的平板马车上,看上去足足上千斤的货物,被两匹健马轻松的拉走……
滑轮这种东西,见多识广的聿明老头自然是见过的,甚至是一些杠杆的原理他也懂。但是将滑轮和杠杆如此巧妙的结合在一处设计出来的这种巨大的龙门吊,却实在当聿明老头叹为观止。
“这是墨家典籍当中记录的那种滑轮么?难道这房俊居然是墨家传人?”
聿明老头震撼不已,小声嘀咕。
墨翟和他的弟子们编撰的著作中就有关于滑轮的记载。
书中便曾详细提及滑轮的理论。
中心轴固定不动的滑轮叫定滑轮,是变形的等臂杠杆,不省力但可以改变力的方向。中心轴跟重物一起移动的滑轮叫动滑轮,是变形的不等臂杠杆,能省一半力,但不改变力的方向。
读遍诸子百家典籍的聿明老头自然读过这本墨家的典籍,因此他怀疑房俊就是早已失传几百年的墨家传人……
否则如何解释房俊神鬼莫测的机关之学?
须知墨家的核心可不是什么“兼爱非攻”,而是独步天下的机关术!若非墨家传人,以房俊的年纪,怎能在机关之术上有这等精深的造诣?
在他身后卓然而立的聿明雷却是默然不语。
似乎没听见叔祖的疑惑,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一会儿看看那高大的龙门吊,一会儿又看看在船厂那边出出进进不断测试数据的新式帆船,一会儿又低头看着脚下用水泥浇灌出来的固若金汤的码头……
为何那小小的滑轮可以轻易的吊起重达千斤的货物?
为何那新式的帆船在逆风的情况下以一种“之”字形的前进方式反而比顺风跑得更快?
为什么一堆粉末一样的东西,在用水和沙子、石子搅拌之后,就能坚若磐石?
聿明雷紧紧抿着嘴,他觉得有一扇门在自己的面前虚掩着,有些东西在门后露出端倪,却有看不真切,让人甚是抓狂。他恨不得一脚踹上去将门踹开,真真切切的看看门后那一个新奇的世界……
不搞清楚这些东西,谈何无上天道?
一老一少各自琢磨着心事,沉默下来。
身后轻快的脚步响起……
聿明雷微微侧目,便见到聿明雪快步走来,一张可爱的包子脸鼓起,神情不善。
聿明雷随意问道:“怎么了,很不开心的样子。”
只是问一句而已,他并不认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兄妹两个平素很是亲近,聿明雷对于傲娇妹子的性格可谓知之甚深。这丫头性子傲娇任性,绝非看上去那般粉嫩可人、青春秀丽……
“哼!”聿明雪嘟着嘴,一脸恼怒:“都是那个房俊,看上去人模狗样,实则是个大混蛋、大色狼!无耻之尤!”
聿明雷心里一惊,这语气……难不成是那房俊狼性大发,占了妹妹的便宜?
顿时急问道:“那厮做了什么?”
聿明雪捏着小拳头,忿忿道:“口花花,不知羞,禽兽不如!若不是他跑得快,本姑娘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聿明雷丝毫没有意外,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个看似清纯如玉的妹妹实则是个暴力狂,即便是房俊敢招惹她,也定然照打不误!他着急的是房俊到底做了什么,让妹妹如此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