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当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放走马灯,回忆他的一生......我没有严重到要死的地步,最多就是脑震荡,可此刻,我的脑海里放起了走马灯。
我的走马灯只回忆了一些片段,每个片段都有关于她,有关于我们。
佟雪说,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我该怎么回答?
那些有关于青春,有关于爱情,有关于美好...有关于痛苦,有关于成长,有关于分别的记忆,就像冲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迅速占据了我的脑海,有点晕,也有点乱。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种。
因为它是梦,是幻想,是我在每一个醉酒之后,难眠的夜里,独自舔舐伤口时,才会想到的事情!
现在它正在我面前发生着,赤裸裸的,不加一丝遮掩。
佟雪坐在病床边上,直视着我的双眼,而我此刻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切来的太过突兀,她没有给我丝毫准备,我甚至会怀疑面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佟雪,是不是那个理智的姑娘。
答应,拒绝。
这两个选择摆在我面前。
我很害怕。
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着:她是认真地还是在开玩笑?我们重新在一起之后,会有矛盾吗?会回到当初的感觉吗?如果再次出现什么无法避免的困难之后,我们是分开,还是能一起克服?
我爱了她七年,而现在,我还爱着她吗?
这些问题简单而繁杂,我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走了很久的人,没有了水,也失去了方向。
......
那些誓言,那些美好的东西,在脑海中定格;可在它定格之后出现的,却是分手的那个秋夜,北京寒冷的秋夜...冰冷的房间、空旷的双人床、丢弃在地上的啤酒瓶跟烟头。
我无法否认我们爱过,也无法否认现在我对她还残存着感觉,可这不是答案。
分开这么久,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都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同样的,我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了解,凭着当初单纯的情感,无法维系现实的婚姻。
它就好像水晶,看起来剔透纯粹,可真的很脆弱。
我不是一个现实的人,是她的离开让我变得现实,而今,又是她,想要我天真。
一切看起来太过可笑。
可这一切又都是正在发生着的。
她的眼里有期待,有窘迫,这个一向很倔强的女人,此时正咬着嘴唇,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张张嘴,我还是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佟雪突然笑了,笑的很无奈,她说:“陈默,我是不是很傻?丢掉的东西都找不回来,更何况是人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就好比一个买了一百次彩票都没中过奖的人,等他决定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新闻,上次他买过的号码,在新一期中了头奖。”
“你是个理智的姑娘,也是一个现实的姑娘...我们最开始到北京那会儿,你就说过,我们未来一定要在北京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我说好...后来事实证明,我就算穷极一生,都很难在那座城市给你一个家,你攒够了失望,恰好也有一个人愿意给你一座房子,三环......那可是三环啊!我他妈想都没有想过。”
我直直地盯着她,问:“那些东西,你真的能放下?它是你想了很久的东西,一起走过七年,我了解你......”
“陈默,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佟雪打断了我,很激动的说道:“当初...当初我有我的苦衷。我是干净的,无论身体,还是灵魂。”
如果有人跟我说,一个女人跟一个愿意在三环给她房子的男人走了,后来找到前任,说自己很干净,要求复合。我一定会笑着反问那人是不是傻逼,这种事情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