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脑子一片烦乱,萧彦冷冷的声音砸了下来。
“谢恒,本王问你,供桌是何人负责采买?何人负责检查?
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供桌?”
谢恒下巴绷得紧紧的,抬头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啊,事关重大,谢世子可要好好想想,万不可让别有用心之人糊弄过去,毁了自己的前程。”
前程两个字重重砸进谢恒心里,谢恒脸色白了一瞬,以头触地,一副愧疚自责的模样。
“是臣失察,没有发现供桌有钉子掉落,引起木板松动,请摄政王治臣失察之罪。”
萧彦俯视着谢恒,“只是失察吗?”
谢恒道:“供桌是内府监的人负责采买送过来的,臣确实没有仔细检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萧彦垂眸打量着谢恒,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穿透一般。
谢恒通体冰凉,额头隐隐有细汗渗出。
许久,萧彦冷笑一声,“失察之罪,杖责三十,来人,将谢世子拖下去行刑。
顺便再帮谢世子醒醒神,让他好好回忆一下供桌的事情。”
谢恒瞳孔微缩,一瞬间吓得后背冷汗淋漓。
今年还没过去,这是他第三次被打板子了。
他屁股上的伤才养好没多久啊。
谢恒惨白着脸被拖了下去。
太皇太后微不可见松了口气,一口气尚未完全吐出来,就见萧彦似笑非笑看过来。
“母后看起来好像长松一口气的样子呢。”
太皇太后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差点翻白眼。
嘴边法令纹抖了又抖,才吐出那口气。
“先帝灵位三番两次倒下,哀家还以为先帝震怒,这颗心又惊又怕的。
眼下知道是木板松动引起的一桩乌龙,哀家可不松了口气嘛。
难道看到你父皇灵位倒下,你心里就没有惊慌害怕?”
萧彦摇头,认认真真道:“儿臣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惊慌害怕?”
太皇太后被噎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阴沉。
混账东西,暗骂她做了亏心事,当她听不出来嘛。
萧彦:“既然知道是一桩乌龙了,母后,咱们接着祭祀吧?”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换了副神色。
“慢着!就算灵位倒下的事,哀家冤枉了顾氏,但换素帛的事,总没有冤枉她吧?”
萧彦眉心微拢,眸底闪过一抹厉色。
顾楠扯了扯他的袖子,缓缓走到太皇太后面前,脸上露出一抹委屈之色。
“母后,儿媳献的素帛真的是在佛前供奉过的,上面还有檀香的气味,不信您可以检查。”
太皇太后冷哼,“死鸭子嘴硬,都已经有人看到你的丫鬟买了素帛和香烛,难道檀香气不能是你现熏上去的吗?”
“我是买了素帛不假,可买了就一定用来替换供奉的素帛吗?儿媳手上这块素帛明明是好的,为何要替换呢?”
太皇太后一噎,接着道:“顾氏,你也别怨哀家太过较真,祭祀先帝乃是大事,不可随意糊弄。
你敢对着先皇的灵位发誓你没换过素帛吗?你敢吗?你若敢,哀家就信你。”
太皇太后步步紧逼,一连串的质问朝着顾楠砸过去。
顾楠攥了攥手心,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母后非要儿媳发誓才肯相信,那儿媳愿意发这个誓。
儿媳发誓刚才献上的素帛真的是在佛前供奉过的素帛,绝没有用普通素帛替换。
若有一句假话,儿媳愿意承受一切后果。”
先帝在天有灵,儿媳供奉的也是佛前受过香火气的素帛,真的不是随便买来的普通素帛。
希望您老人家在天有灵莫要怪罪。
顾楠发完誓,在心里默默祈祷一番。
太皇太后显然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发誓,一时愣在了那里。
孟云裳满脸怒容站出来,指着顾楠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儿天还没亮,你身边的丫鬟捧着一个木匣子慌慌张张出了门。
我亲眼看到她将一个木匣子丢进了花园旁边的池塘里,嘴上还念叨着这回肯定没有人能找到弄脏的素帛。”
“太皇太后,南烟愿意带人去池塘找那木匣子,那里面一定是被她弄脏的素帛。”
孟云裳主动请缨。
太皇太后略一沉吟,道:“罢了,既如此那就一起去吧,总要将事情真相大白,免得你说哀家真的冤枉了你。”
萧彦蹙眉,向顾楠投以询问的眼神。
太皇太后突然道:“摄政王过来扶着哀家过去,哀家乏了。”
顾楠勾了勾唇,知道这是太皇太后怕萧彦暗中先去池塘找木匣子。
她笑了笑,暗暗冲萧彦摇摇头。
她还真不怕他们找到那木匣子,反而期待他们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