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你怎么这么晚过来?”时怡定睛一看,是王姨娘,时怡的亲生母亲。
她快走几步,上前握住了姨娘的手。
姨娘的手纤细,粗糙,有茧子,一看就是常年做针线活磨出来的。
“我怕白天过来惹你生气,不想见我。都是姨娘没本事,没让你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都怨我……”
姨娘用袖子擦着脸上的眼泪,细细的鱼尾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时怡的脑中闪过一帧帧画面,都是时怡对自己出身的不满,对姨娘的厌恶,这些话也都是曾经的她讲过的……
她上前紧紧握着姨娘的手,将她耳边散乱的发丝别到脑后,扶着她坐下:
“姨娘,以前是时怡不懂事,总惹姨娘生气,现在时怡长大了,懂事了!我知道姨娘是一心为我着想的,是这世间最关心最爱我的人。”
时怡把头靠在姨娘那瘦弱的肩膀上,泪光闪烁。
现代的时怡,是汶川地震的幸存者,两岁就被送进孤儿院,院长妈妈和姨娘长得一模一样。
“姨娘,我嫁给叶凌风,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你在府里一定要低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平日里,不要和别人起争执,你性子软,容易吃亏。”
多少年了,姨娘王小凤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把女儿抱在怀里,她轻轻拍着女儿瘦弱的脊背,心下潸然:
“姨娘明白,心里都知道。你出嫁后,姨娘除了给夫人请安,就安安分分待在屋里,给你做新衣裳。还有时怡,不要总听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她们的,说什么以瘦为美,身体健康才最重要。”
时怡被姨娘揽在怀里,想起那个时怡曾经做过的荒唐事。
那时,她在其他人的撺掇下,为了追求美,一天只吃一口饭,生生把自己饿得皮包骨头。
“姨娘,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等我过好了,就让王爷想办法把你接到我那住一阵子,好不好?”时怡在姨娘不宽阔却温暖的怀里蹭了蹭。
“好,姨娘等着。”说完,趁着低头的瞬间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打开了旁边椅子上的一个包袱。
“哦,对了,这包袱里都是姨娘亲手给你做的衣裳,有嫁衣,还有里面的小衣裳,姨娘知道你的绣活不好。哦,对了,还给你缝了一些荷包,等你到了王府,打赏下人。”
“嗯,谢谢娘!”
王小凤一下子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娘!”时怡又喊了一声!
王小凤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却被女儿扑了个满怀。
“娘!”
“哎!”
“娘!”
“哎!”
两人跟傻子一样,边叫边笑。
夜色渐沉,王小凤不舍地站起来:
“娘要回去了。时怡,你去了王府,一定好好照顾王爷,那也是个可怜人。你用真心换真心,总有一天,王爷会看到你的好的。”
时怡挽着姨娘的胳膊,慢慢地说:
“娘,我告诉你,我这次去了地府,阎王爷都没收我,说我前世做了许多好事,所以这一世还可以好好活。但一定要改掉以前的毛病。娘,以前都是我不好,你也不许生气的呀!”
王小凤摸了摸女儿有些粗糙的脸蛋,心里一暖:“你是娘的女儿,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别瞎想,待会早点睡。”
“娘,我送你回去。”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走走走!”给姨娘披上自己的披风,挽着她的胳膊把她送回了“秋声苑”。
姨娘住的地方有些偏僻,也很是凄凉,所以她的几个丫鬟和小厮都找关系离开了。
现在,姨娘院子里只有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和一个有些瘸腿的小厮,还有一个姨娘的陪嫁嬷嬷。
时怡给瘸腿的小厮留了几贴膏药,阴雨天腿疼的时候就贴上。给小丫头留了个蝴蝶头饰,还给姨娘和嬷嬷各留了一瓶护手霜。
临走,还偷偷往姨娘的枕头下面塞了一百两银子,是方才从仓库里拿的碎银子,没有记号。
清冷的月光下,时怡走在这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府第,心中难免有些孤单和惶恐。
突然,一个小丫鬟迎面跑来,一下子撞到时怡的怀里。
时怡刚要说话,就感觉鼻子被人捂住,头晕目眩,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就昏过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
时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破庙里,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光着上半身,猥琐地围在她的身边。
“老大,虽说这个长得有点磕碜,头上还流血了,不过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还有好大一笔银子可拿,要不咱们将就将就?”
旁边尖嘴猴腮,满脸痘印的男人色迷迷地看着她。他们的指甲里黑黑的,牙齿黄黄的,一说话,满嘴口臭,时怡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其中被称老大的男人,瞟了时怡一眼,满脸嫌弃:“行行行,将就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