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洪承畴起身坐在旁边的几凳上,然后注视着崇祯沉声说道:“皇上,此次桐城之乱使朝廷大军几个月的围剿前功尽弃,那叛将尚大勇是微臣的属下,臣罪责难逃,万望陛下将微臣撤职查办,以平天下臣民之心。”
这洪承畴老成谋国,深通韬略,统辖西北五省的军事,将李自成的匪军打得四散奔逃,战功卓著,是崇祯最为倚重的将领。崇祯盯着洪承畴足有移时,他见洪承畴一脸的风霜之色,头发花白,眼布红丝,眉头中间是竖着的三道皱纹,一看就是长期思虑操劳的结果,才五十几岁的人,却已经显出几分老迈。崇祯用温和的语气对洪承畴说道:“爱卿不必过于自责,桐城之乱罪在那个尚大勇,朕已下旨今日将他斩决,以谢天下。卿是国家柱石之臣,西北前线离不开你,撤职查办之议无需再提。朕知道你的苦衷,前线粮饷不济,让数十万将士饿着肚子打仗,你这个统帅难当啊!要说责任,是朕治国无方,亏待了你们前方
的将士呀!”
洪承畴本来担心崇祯会因为放脱了李自成的事情发作自己,如今听到崇祯对自己如此器重,还主动承担责任,赶紧扑通跪倒在地,泣声说道:“皇上何出此言,是臣等无能,几年下来,劳师靡饷,没能彻底铲除匪逆,让皇上忧几尘寰,您的话折杀微臣了,皇上如不责罚微臣,臣心难安,嗬嗬嗬嗬。”
崇祯见一番温言慰语收到了效果,很是满意,指示太监给洪承畴拿毛巾擦脸,说道:“洪爱卿公忠体国甚是难得,既如此,那就罚奉一年以示惩戒!”。
“谢万岁!微臣一时冲动,失态了。”洪承畴收住哭泣,坐回凳子上。
崇祯点头笑道:“呵呵,你对朕一片忠心,朕心里清楚,好了,如今前方局势堪忧,朕召集内阁商讨军国重务,也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洪承畴听崇祯把话题转到前线军事上面,遂座上一揖正色说道:“回皇上,此次桐城之乱,给了李自成可乘之机,现闯贼已经窜至河南,连续攻克三座县城,大有死灰复燃之势。更为可虑的是,去年北方大旱,饥民遍地,而闯贼此番出山又到处劫官库放粮,饥民望风而投,以致闯匪队伍发展很快,声势颇大。微臣已经命令所部火速驰援许昌、洛阳等地,避免闯匪势力继续蔓延。”
“恩,趁闯匪在河南立足未稳,迅速实施打击非常必要,等他坐大以后再剿就难了。爱卿可有良策。”崇祯说道。
“启奏陛下,如今闯匪声势虽大,但其根基未稳,兵器短缺,没有粮秣供应,仍旧是流寇,大批饥民加入闯匪队伍不过为了口饭吃,反成负担,贼众虽多,乃是乌合之众,没什么战斗力。臣以为现今当剿抚并用,且以抚为先。”
“嗯,说下去。”崇祯点头道。
“这抚乃是安抚流民。如今河南一省粮食奇缺,期皇上迅疾派员赴河南赈灾,只要有粮,就能安抚住流民,断了闯匪兵员。再派重兵固守洛阳、许昌等重镇,堵住闯匪南窜出路,使闯匪不能破城补给,断了闯匪粮源,一旦闯匪粮尽,则不战自溃,到时朝廷再重兵围剿,何愁闯匪不除。一待今夏粮熟,熬过这场饥荒,则北方大定,匪患尽除矣。”
“好!好个剿抚并用,以抚为先!”听了洪承畴的策略,崇祯心中大定,精神为之一镇。
“不过,目前前线急需补充粮饷,由于断粮欠饷,前线士气低落,士兵逃跑和劫掠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若想困住闯匪,这粮饷万万不能再拖欠,所以微臣此次进京希望能带足粮饷,以振军心,万望皇上体念臣心。”洪承畴说出了这次进京的主要目的。
崇祯见洪承畴说出了正题,不禁犯了踌躇,站起身踱着步,面色沉重说道:“唉!这次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你应该已经听说了,这次朕下旨在江南各省追加剿饷,本来筹集到几万担粮食,却被那个王强擅自用于赈灾,已消耗殆尽,朕所托非人,才种下今日之祸,真是悔之晚矣呀!王强误了军国大事,朕已下旨,今日就要把他在午门斩首,以慰前方将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