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民三岁的时候得了小儿麻痹,母亲是农民,在城里打打零工,父亲虽然是工人,但为了给他治病,全国各地的医院差不多都跑遍了,可谓是债台高筑。
后来,父母也就认清了现实,零工也没法干的,就在家里照顾他,父亲的工资,除了吃喝就是还外债。
他呢,上小学的时候,都是母亲背着他,渐渐的大了,母亲背不动了,就把他放在自行车后面,推着他去上学。
但是到了初中,因为学校离家太远,他就决定在家自学。三年后,就通过了中考,又是三年,通过了高考。
那个时候,全家人都为他高兴,可是现实,又让他们不得不低头。因为他双腿严重畸形,肌肉萎缩,只能坐轮椅。
可是家里,哪有钱给他买轮椅,平时出去,都是靠双手拿着两个小板凳,一点一点往外挪。上大学,那么远,他一个人怎么生活?
最重要的是,家里连路费都没有,最后段新民又做出了一个决定,不去上大学了,自己在家自学。
然后他就真的,自学完成了大学课程,后来他就是到处找工作,但没有用。
他这种情况,就算自学完成硕士博士,也没哪个单位会用。
最后他也放弃了,然后跟着母亲打零工的一家纸盒厂帮忙,老板看他们一家可怜,也就没说啥。
就这样,他在纸盒厂工作了四五年,赚的不多,但多少能补贴点家用。
他以为自己就这样了,父母还活着,自己能吃饱饭,等父母没的那一天,估计自己也活不长。
但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半年前,御贡集团旗下酒厂、啤酒厂还有电子厂要招残疾工人。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他是不相信的,但架不住越传越真,他忍不住就跑到酒厂问。
居然是真的,不过这个事情由市里有关部门负责,厂里只管接收。
段新民又直接去了社区打听,他家情况,社区领导都知道,但也只是告诉他,在家等消息。
这让他很失望,因为这么多年,他听到太多这样的话了,回家等消息,那就不会有消息。
母亲知道他去干什么,见到他回来,就是笑着问他晚上吃什么,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但他心里很清楚,母亲没有问题,其实已经猜到了结果。
他看着还不到五十岁的母亲,已经满头白发,感受着她笑容背后的辛酸,让他忍不住想大哭一场。
那一天,就连坚强不服输的父亲,也变得沉默了,习惯每天晚上都喝一杯的酒,也没有再喝。
就这样,日子在压抑的平静中,又过了一个星期。那天早上,父亲刚吃完饭要去上班。
社区的张阿姨和一名小姑娘来到了家里,然后拿出一张表格让他填写。
当他看到,上面印着勇闯天涯啤酒厂,招工登记表的时候就是一愣,然后眼泪唰就下来了。
那天晚上,母亲买了两斤肉炖了,父亲把前一天没有喝的那杯酒,补了回来,而且还多喝了一杯。
他在母亲脸上,看到了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灿烂笑容。他也又重新在父亲眼里,看到了光。
………………
清晨,母亲养的老母鸡咯哒咯哒不停的叫,外屋地飘进来炖酸菜的香味。
段新民起来穿好衣服,爬下炕,拿起两个小板凳出了屋,看到母亲正蹲在灶坑边烧火。
“妈,大早上的怎么就炖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