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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九州风雷(2 / 2)

“谁如今模样不摧颓?”长秀啧然道,“岁月何时饶过谁?阿崎婆从前也算是我们这一带乡村的美人好不好?她直到成为大婶的时候都还很漂亮,要不是因为泷川住在她那里,我都想去爬她窗子看看。不过考虑到泷川经常在她那里面进出,想想就算了……”</p>

“我不记得有没进出过阿崎婆那里,”泷川懊恼道,“不过我眼看就要开打,正蓄出肃杀的气势,凝聚战斗的氛围这种时刻,你们却扯去雪窗那么远的早年往事,还跟我聊阿崎婆,话题怎么会扯到阿崎婆身上去了呢?”</p>

“想想就生气!”眼光疯狂之人恼哼道,“今天我被阿崎婆摆了一道。”</p>

“谁不被阿崎婆摆过道?”长秀捻须微笑道,“当年泷川挣多少,都被阿崎婆赚去了……”</p>

“休要再提阿崎婆!”泷川双手各绰一根木槌子,摆出衅斗姿势,瞪视那小厮模样之人,问道:“你拿什么家伙跟我斗?”</p>

那小厮双手各拿一只猫,捏之在握,立个门户,拉开架势。怀里还揣着一只,不时伸头。他抬眼之时,只见竹梯上爬满了人,泷川在最顶端懊恼道:“这种毛茸茸、软乎乎的小东西,其实我一看到就全身乱起鸡皮疙瘩。他还捏在手上朝我要打过来,真是太恶心人了!”</p>

目光疯狂之人抬头望了一眼,不由冷哼道:“猫有什么了不起?一帮懦夫!”亲自出手,拿折扇伸去敲打猫脑袋,不料小猫伸爪撩他飞快,他缩臂不及,被猫爪挠了一下肘底,吃疼叫苦:“我受伤了!”急忙转身往台内的化妆室跑去,边奔边吩咐:“赶快点火,我要进里边自尽了。”</p>

信包叼着半棵卷烟拉住他,侧头先察看一下伤势,说道:“肘伤没事,皮都未破,只是挠出条爪痕。还用不着寻死。”眼光疯狂之人抬肘自觑,懊恼道:“是吗?那要等到什么地步才转身进里边自尽?”信包叼着卷烟啧一声说道:“至少要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自寻短见,而不是被猫挠一下就急着去死。”</p>

夕庵出乎不意地跳出来,抽猫一耳光,随即展开激烈战斗,口中发狠道:“我最烦猫了,见到一只揍一只!见到两个抽俩……”众人纷纷为他鼓掌。眼神疯狂之人抬着肘赞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勇敢善战!”信包叼着卷烟在旁皱眉道:“夕庵专门打猫的。我前次养那只似乎就是遭他毒手了……”</p>

夕庵跟小猫过招,你挠我一爪,我抽你一嘴。正斗得激烈,友闲领一帮打扮花哨的男女穿插进来,载歌载舞,将他们分隔开去。友闲站在中间说:“你们暂停一会。先插演一段堺市那边出资赞助我们演出的豪商名品展示歌舞,主题是‘乐市乐座’,由我来领唱。”</p>

说完,捧起一只新靴子,蹦蹦跳跳地唱:“新潮宝贝,突然在眼前……”</p>

信雄不由郁闷道:“友闲唱歌的表情真是很欠揍啊。”信照点头道:“他表演太浮夸了,尤其是他这会儿弄的发型,油头粉面且不说,头顶上还有一团螺旋向上之物,就像放一坨粪在上面……”信澄挤在其畔说:“我看友闲从中肯定有得捞,他才这么热衷于帮那些商贾穿针引线,巧立名目玩花样。”信包啧然道:“不要这样说他。他是清洲的町人出身,历来为我们同各处的商人交涉,尤其是与宗及等豪商有亲交,对我们家财务上颇有建树,替咱家增广财源的同时也奉命与本愿寺、春日山城方面打交道。他不缺钱花,有才却并不贪财。不过看他跳舞真是很让我有一种想打的感觉……”</p>

歌舞刚一结束,夕庵跟小猫又激烈对打。转眼工夫,友闲又领一伙人穿插进来,将他们分隔去两边。友闲站在那伙抬着小坛小罐的家伙中间,拿出张纸说:“其他人暂停片刻,开奖时间到了。”说着,拿锤子敲破旁边封存的瓦罐,取出里边预先放好的纸片儿,念出数字,敲光了所有瓦罐之后,最后宣布:“本期中奖数字是一、零、三、八、三、八、三、八、三、八。”念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环顾全场,才缓缓接着说:“末尾数字仍是三、八。”</p>

有乐他们在竹梯上纷纷掏出彩劵对奖,听完所念数字,相觑懊恼不已:“哇啊,这么难中啊?谁料到会有这么多‘三八’……”泷川在最高处拿着纸劵儿激动地说:“你们看,我差一点点就中头奖了!”</p>

开奖结束,夕庵跟小猫再次激烈对打。眼看难解难分,友闲又领一伙人搬桌进来,再度将他们分隔,挤去一旁。友闲站在中间,说道:“接下来是颁奖活动。本次演出我们设立了‘金鸭奖’,由宁宁夫人发起,女眷们评出的奖项如下……”</p>

信雄不由郁闷道:“又不是正式演出,为什么插进来这么多不想看的东西啊?”信包啧然道:“每天这个时辰一到,他们就会这样。管你是不是正式演出……”信澄挤在其畔说:“我看友闲从中捞了不少,他才这么热衷于穿针引线,尽搞些花样百出的名目。”</p>

有乐顾不上听,忽道:“想到了!我们给光秀单独增加一场动作戏怎么样?”光秀抬头不安地问:“什么样的动作戏?”有乐指着竹梯上边,说道:“能让你拿奖的戏!你在棚顶上被人追打,从梯子最高处翻滚下来,一直往下滚,怎么样?够不够惊险?大家想不想看这么精彩的动作戏?”众人赞成:“想看!”光秀惊骇道:“我从那么高的地方翻滚下来,还能活吗?”</p>

一个哪咤头的小女孩带一帮道姑头的小孩儿鱼贯而至,向友闲交涉道:“怎么你们还没弄完吗?地方占了这么久,该到我们排练舞蹈了!”友闲被一帮小姑娘纠缠在中间,左支右绌道:“马上完马上就完……对了,阿振,先前你妈说让你来给我们颁奖的。”</p>

我望着那个哪咤头的小女孩,不由好奇地问旁边:“那是谁呀?”高次小声说道:“主公的女儿,阿振。”我奇怪的问:“他有多少个这么小的女儿呀?后边那个双髻像两个包子一样的是不是也……”高次小声回答道:“那个包子头是他儿子信高。不不,后边那个才是信高。包子头那个是信秀吧?”我诧异道:“信秀不是他爸爸的名字吗?”</p>

“对!”高次低声笑道,“主公为了纪念他爸爸,给儿子取名也叫‘信秀’。”</p>

我不由纳闷道:“他有多少个这么点大的孩子啊?”高次掐指算了一算,小声说:“也没多少吧。除了生过信正、信忠、信雄、信孝、秀胜、胜长、信秀、信高、信吉、信贞、信好、长次,这些大大小小的儿子以外,女儿无非就是阿冬、五德、秀儿、阿永、那谁和那谁、阿振,以及鹤姬……”</p>

阿振拿着张纸宣布:“最好看的服装和头型奖……”念到这里停了一会儿,侧头与友闲交头接耳,友闲会意地点头,转身退到一边。</p>

幸侃揉着胸脯问:“是不是我啊?”</p>

“这还用猜?”信澄小声嘀咕道,“阿振她们肯定把这个奖评给了她爸爸……”</p>

眼光疯狂之人睥睨道:“不给我给谁?刚才我扮周文王扮得那么高贵……”</p>

阿振宣布:“友闲获得了这个奖!”</p>

“啊?”信雄他们几乎不相信耳朵,“凭什么啊?就凭他头上那一坨儿?”</p>

友闲高兴地跑来接过阿振发给他的鸭子,抱在怀里举起一只手朝女眷们坐的那片地方摇晃,感动道:“多谢大家抬爱,我这些年的努力和辛劳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工夫没白费。接着还要感谢我妈妈,以及站在厨房里默默地支持我出来捞的妻子……”</p>

信雄听他在台上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不由恼道:“晚上等友闲忙完他手上笔头的活儿出来,在园子里走的时候,谁想跟我拿个麻袋去套他头上打一顿?”旁边好几个手都举了起来,信澄忙小声道:“好是好,不要给五德收到风声,免得她又出来跟踪……”信照捏着一个青蛙在玩,头没抬的笑道:“五德哪个晚上没出来飞墙走壁?我天天看到她带几个小姑娘扮忍者去踩她爸爸的瓦……”长利蹲在其畔纳闷道:“啊?我以为是泷川的手下,前次还追着我在屋脊上奔了一整晚,不知踩坏了多少瓦……”</p>

“接下来是全场最好看的舞姿奖!”听到阿振在台上念纸片儿,信雄不禁诧异道:“不对呀!我们今天排练的是动作戏为主,谁跳过舞啦?”</p>

眼光疯狂之人睥睨道:“我走到光线照映之下徐徐转面,也是包含有舞蹈动作在里面的……”信澄小声嘀咕道,“阿振她们肯定想方设法也要弄个奖评给她爸……”</p>

阿振宣布:“友闲获得了这个奖!”</p>

“啊?”信雄他们几乎不相信耳朵,“凭什么啊?就凭他刚才插进来载歌载舞的那一段?”</p>

友闲轻飘飘地奔去阿振旁边,抱着二只鸭子,高兴地致谢,并且发表长篇感慨和回顾:“小时候我妈妈和阿婆就很重视功课以外兴趣的培养。三岁就唱歌了,四岁送我去学拉琴,五岁那年我开始学画画,六岁的时候进行了纺织方面的培训,七岁时我跳进水里进行了捏住鼻子的潜水训练,八岁学棋,跟随本因老师,还代表我村前往骏府参加东海棋童挑战赛,力抗三河棋童家康,那时候他还不叫家康叫元康好像是,总之就是他了。他老师很厉害,就是那谁,对!太原雪斋禅师……”</p>

听着他絮叨不休,有乐不由懊恼道:“晚上我也要带一个布袋,去他回家必经路口堵他。谁跟我去,拉一下我伸出来的手……”眼光疯狂之人伸手握了他一下,有乐惊喜道:“咦,怎么连你也……”眼光疯狂之人提指贴近嘴唇:“嘘!”有乐会意点头:“不来是孙子!”眼光疯狂之人瞪他一下,冷哼道:“从来是你当定了。”</p>

“接着看谁获得最好的动作表演奖,”听阿振念到这处,许多人都兴奋了起来。就连光秀也眼含泪花地说:“今天我的武打表演毫无疑问是最出彩的,你们自己凭良心说,是不是?”秀吉冷笑道:“你是挨打精彩。我那一下出奇制胜的大迂回,才最具神采!况且我的动作有八爷指导,你有谁?家良吗?”</p>

眼光疯狂之人睥睨道:“所有动作的精髓其实都包含在我走到光线照映之下徐徐转面这个举止上,此种精气内敛的演技舍我其谁?”信澄小声嘀咕道,“阿振她们肯定不顾一切也要把这个奖评给她爸……”</p>

阿振宣布:“友闲获得了这个奖!”</p>

“啊?”信雄他们几乎不相信耳朵,“又凭啥呀?他哪有什么动作戏?”</p>

阿振解释给那些愤愤不平前来理论的家伙听:“女眷们认为他打得最好看。毕竟他从前就是我们村里跳舞最好的,而且穿的长袍飘舞,人又飘逸,远远看去很养眼是不是?”</p>

友闲袍袂飘飘地在众人怒视的目光环伺之下奔去阿振旁边,抱着三只鸭子,致谢不已,喜极而泣道:“动作戏是我从小最爱的。不但爱看,而且还亲自……”</p>

我不禁好奇地问:“不是说‘金鸭’吗?他为什么抱的是活鸭呀?”高次笑道:“哪有那么多金搞金鸭子?无非就是拿金漆涂在鸭嘴上,再往鸭身洒些金粉,将就对付着用。不过鸭子一抖毛,他就满脸金粉了你看……”</p>

“这么多鸭毛,噗噗!进我一嘴……六岁那年,我练习了十八般武艺。九岁至十三岁,我剃了头到京都天龙寺后边的小庙里学金钟罩的刀枪不入之术,十四岁我漂洋过海去了华山,跟当地几个小孩一起论剑……十七岁时,我路过神武峰那谁家,还跟他切磋过内力。由于看上我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他有意把女儿许配。不过我推辞了,因为……唉呀,为什么扔这么多茄子朝我纷纷丢来?”</p>

友闲终于被大家驱逐之后,阿振拿着纸片儿说道:“时间过得真慢!终于熬到最好的歌唱奖了……”</p>

光秀嘴刚一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光疯狂之人睥睨道:“这里最好的歌喉舍我其谁?”信澄小声嘀咕道,“阿振她们不管怎样也要给她爸爸个奖才说得过去……”</p>

“平心而论,”有乐不禁小声说道,“我哥就是嗓门大,这里歌唱得最好的应该是藤孝才对。”</p>

藤孝捂着嘴低声说道:“我很不容易呀。你看信包给了我多少个角色?我一个人要扮演主公回忆中出现的克拉苏的妻子、庞培他老婆、恺撒的母亲,以及现实中恺撒的外甥女和她女儿,也就是屋大维他妹……一人分演这么多角色,而且还都是反串女角,不给我个奖能说得过去吗?”秀吉笑道:“可你今儿还没开唱呢,下次给你弄个‘最佳女角奖’还说得过。”</p>

信雄捏拳,紧张地问道:“如果又给友闲拿到奖怎么办?”眼光疯狂之人恼火道:“那肯定打他了。连我都要跟你们一起去打……”信澄以头巾掩嘴笑道:“刚才大家纷纷扔茄子的时候,你就抢我手里捡到的一个茄子扔去了。”</p>

“友闲……”在众人翘首盼望中,阿振宣布:“这次没得奖!”</p>

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有乐和长利还互相搂抱了一下,寻求安慰并且得到了。</p>

信孝捧着菠萝蜜,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终于不是他。本来还想把这个东西投他脸上呢!”</p>

阿振走过来拉他手,牵着一起走上台去,激动地宣布:“信孝获得了这个今晚最大的奖!女眷们一致认为,今天信孝唱得最好,尤其是独唱那一段,简直风情万种,而且缠绵悱恻、柔肠百转的感情也拿捏得很到位……让我们鼓掌欢迎他再唱一次!”</p>

信孝抱着阿振塞给他的最大那只鸭子和菠萝蜜,艰难地从腰后拔出茄子,拿在手里,对着嘴深情哼唱:“你是他若众,他是我若众,我是你若众,大家互为若众……”</p>

阿振笑吟吟地在旁拍着手给他打节拍,忽觉有异味,伸鼻去闻了闻茄子,倏然皱起脸缩头后避不迭。</p>

信孝一边唱着小曲儿,一边欢快地走到那排花朵儿般的小女孩们身前,挨个伸茄子到她们嘴边,不顾她们一个个皱鼻缩退,热情地拉扯邀请:“来,跟我一起对着茄子唱……”有个小孩儿被他硬拽过来,嘴挨着茄子不情愿开口,信孝领着先唱:“想要就要啊,不要想要又哀怨!”</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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