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趴下去！”</p>
邦克用其中一只钢铁手臂按下了尤娜的肩膀。枪声逐渐连绵成片，地面稍有些晃动，晾衣绳颤抖着，无数人干瘪的故事套在衣服里摇摆不定。</p>
这种事情在暗巷并不少见，如果不追溯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果渊源，那就只能说是意外碰上了而已。</p>
那双发亮的眼睛还烙在尤娜的眼底，一双在临死前活过一秒的眼睛，为眼前尤物的纯真而欣喜着。</p>
那名少妇再次从一个窗口处现身，观看着这一切，身上的衣服已经挂到了晾衣绳上。现在的她只穿一件钢圈变形的内衣，两排漏斗形肋骨外露，和刚才泼洒脏水，晾晒衣服时相比，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更加具备女性魅力的女人。</p>
枪声让城寨一下子活了起来，人们的眼中有了光，向往救赎的微光。尤娜的头贴在车窗的旋转把手上摇晃着。眼前的一切和邦克叔叔的故事里截然不同，死在车窗上的男人流下一条血，不知从哪里流了进来，带着临死之际萌生的巨大渴望，在她的小指上缠绕了三圈。</p>
“喵！喵！”</p>
白猫玛利亚弓起背，毛发竖了起来。邦克从座椅侧面掏出一把半自动手枪，握着方向盘，依旧匀速绕着暗巷突出地表的部分打转，车轮慢慢将尸体碾过，骨骼破碎的感觉传到了尤娜的身上。</p>
他的少女神！他近乎狂热地享受着这种玷污她的感觉。</p>
“好了。抬起头，尤，把头探出温室外面，看看我出生的地方，看看这该死的地方，没有规矩，没有道德！你永远不应该来这，外面的阳光会毒死你，那些人会把你像花瓣一样踩扁。”</p>
尤娜照做了，邦克在她转头的瞬间张口吞下大把铁屑。</p>
透过车窗玻璃上一道道血痕间的缝隙间，尤娜窥见了几条不一样的光景。</p>
她看见一个光着身体的小男孩和一堆瓶子，前者正将棕色小方瓶里的利咽麻醉剂、镇痛剂和医院里的止血生物酶混合进一大瓶水中，一瓶盖一瓶盖地卖给巷道里的瘾君子们。</p>
她看见街边的女人们满怀感激地将男人的尸体捡走，拖回窄巷中，嘴里唱的是感恩圣母的“谢饭歌”。</p>
她看见四个男人正在小空地上搭肩跳舞，身前是火烤的余烬。他们大笑着，彼此互称对方的绰号：总统，公爵，法官，主教。</p>
她看见了每一面墙上画着的巨大黑色太阳，看见了墙上数不清的祷文：</p>
拯救我们！</p>
神啊！</p>
让我们解脱！</p>
“曾经，他们期盼的‘黑日’就是我。”邦克抚摸着尤娜的肩膀，顺势抓上她的后颈，铁屑在他的喉咙深处颤抖着。</p>
“我没能满足他们的任何一个愿望，因为我不是神。尤，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上位存在只是一堆该死的废铁，在其之上是一群俯瞰着我们的怪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