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伪装者”安东尼满载而归，扛着几大袋面粉，鸡蛋和调味品回到了弗利夏教授的房子里。</p>
“你是我见过最会买东西的年轻人！”穆莎交叉着手指，清点一支支装着香料的玻璃小瓶，忧愁的双眼中终于少了些阴霾。</p>
“这是香料岛产的迷迭香盐？这可不便宜啊，你是怎么和店家讲价的？”</p>
“沃伦”没有回答。他并不太在乎这些东西的价格标签，只是昨天在格林达家的那本菜谱里偶尔看见了这种调味品，它比普通的盐多出了一股独特的香味。</p>
格林达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她刚从厨房出来，坐在沙发上翻阅着参考书，另一只手藏在口袋中，不时瞄上“哥哥”一眼。</p>
“嘻嘻，我感觉她开始怀疑你了。”坡格叔叔在安东尼的脑海中提醒道。</p>
迪莉娅和塔可儿姐妹俩被父亲哄着上床睡觉去了。穆莎小心地收拾好贵重调料，锁进柜子的最顶层，也上了楼。</p>
待弗利夏一家全都关上房门后，格林达终于转过了头。</p>
“沃伦，我们能谈谈吗？”她平静地开口道。</p>
“伪装者”点了点头，站到了沙发的另一端。</p>
“沃伦，家里一直是我负责做饭和采购。我去过买迷迭香盐的那间铺子，我很清楚所有这些东西的价钱，五百烈洋不可能买得起这么多。”</p>
格林达正色道：</p>
“我想过你可能是什么，但，我不在乎。只要你不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不在乎。”</p>
安东尼不说话，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妹妹”。</p>
“告诉我你是谁吧，你的脸孔下究竟是谁？你露出的破绽已经太多了。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只要你停止犯错，不论你究竟是谁，是什么，我......我都不会在乎。”</p>
这名坚强的姑娘扁起嘴巴，强忍着她的泪水，男人的目光再也无法掩饰她还只是个年轻女孩儿的事实。</p>
她伸出双手，想把“哥哥”的脸给揭下来，似乎已经看见了隐藏在下巴处的那条细缝，看见了牙缝里没清干净的鲜血。</p>
“不。”安东尼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p>
“那就别再杀人了。”格林达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p>
“拜托了，我不是没看见。你可以在地表为所欲为，但是以后呢？新德市不是法外之地，以后你要是控制不住你自己该怎么办？”</p>
“停下吧，控制住你的脾性。我可以对别人保密，我可以假装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p>
安东尼看着“妹妹”的眼睛，再度摇了摇头。</p>
他没法向她作出任何保证。他不是没试过，可是“酒神”的本能欲望无法压抑，必须要被满足。</p>
是时候走了，他心想。一旦伪装被揭穿，他继续留着就没什么意义了。</p>
他想立刻转身离开，可是却迈不开腿，目光无法从“妹妹”脸上挪开。小丑坡格在他的耳边狂笑。</p>
格林达流着泪，拼命思考着究竟还能怎么让步，怎样才能避免事情发展到最糟的地步，可她的底线早已经被逾越了。</p>
最终，她用力地摇了摇头。</p>
“对不起，沃伦。我本来......我本来以为你是个例外。我一直心存侥幸，以为我能和我的梦魇一直和平相处下去。”</p>
梦魇？</p>
“伪装者”听不明白。</p>
格林达慢慢地放下书，把另一只插在口袋里的手给抽了出来。</p>
那把被她从厨房偷偷拿出来的刀亮出了锋芒。</p>
“对不起，哥哥。”她紧紧闭上了眼睛。</p>
哐！</p>
一阵凄厉的惨叫，将弗利夏一家从睡梦中惊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