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娴努力地睁开了眼睛。</p>
眼沟里干枯的血渍，被她重新撕开，又让雨水渗入其中，给武娴带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p>
嫣红模糊的世界，开始缓缓地回到了她的眼前。</p>
她首先看到的是雕塑般矗立的武良褚，他双手前伸做出往里抱的动作，然而怀里却空无一物，他像是要与这个世界和解。</p>
他的手臂就在她的脸上不远处，山峦般的身躯，也为她遮蔽了一定风雨。</p>
武娴的眼神变得复杂，有些逃避式的转移了目光。</p>
他究竟还有几分自我，她也不知道。而他们之间没有仇恨，只是为了生存。</p>
她当然不会后悔，只是有些不敢看他那死了，都依旧不甘的眼神。</p>
即使那可能只是勤长老的意识，即使可能早就没有良褚二杰，这一刻不是他们漫长死亡过程的起点，而是一个解脱的句号。</p>
但是武娴也不知道，她的猜测真实吗？他们又愿意解脱吗？而这个问题，已经没有答案了。</p>
雨水浸润了她眼中的血渍，让血泪重新沿着眼角向着两侧流淌。这也让武娴的眼前，逐渐褪去了血色，恢复了清明。</p>
她看着鼻尖后的香包，还有与之捆绑在一起，蓝布包裹的细碎云霜。</p>
随后，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坚韧，用相对完好的左臂支撑自己坐了起来。</p>
这一动作扯到并撕裂了，一部分开始黏合的背部伤口，她却死死地咬牙一声都不吭。</p>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嚎哭了，而且疼痛好啊，疼痛说明还活着。</p>
武娴动作有些失调，也有些着急。</p>
她只是硬挣着一口气，留给她活动窗口期非常短。她首先接住掉落的香包，然后用嘴撕开了上面包裹的蓝布，倒了小半的云霜渣子到自己的口中，然后仰面接雨水冲食入腹。</p>
然后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大，稍稍地起身撕开武良褚上身的衣物，幸好这种蓝布质量很差，泡水之后就像是烂布条一样一撕就烂。不然以她现在的力气，根本撕不动。</p>
接下来，将剩余的云霜，全部洒在这块不小的布片上。</p>
雨水冲刷中，散成小块的它们很快被冲刷溶入布片。云霜含盐，伤口撒盐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盐水纱布确实能够压迫止血。</p>
武娴将布片一端塞在嘴里，一端用左手往后面一抛，然后从身体的另外一端拉出。</p>
最后用单手将它们缠绕在一起，并且不断地收紧，直到她拉不动为止。然后打结固定，之后她便力竭倒下，一声闷哼后，就只剩她拼命呼吸的声音了。</p>
主要的出血点是背部，但如此粗暴的包扎必然不能覆盖全部的伤口，只是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做的全部了。</p>
她在等，等到这具身体，重新有力气。</p>
云霜的热值很高，而且因为是某种含碳的水化合物，人体对它的吸收速度也很快。</p>
很快武娴便明确地感觉到了胃部的蠕动。这个过程中，她的意识反而因为血氧主要开始供应胃部，逐渐浑噩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