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的确很意外,”雷吉咬牙道,“这该死的老东西出卖了我!”
“大学士不会那么做,他是聪明人,他知道该站在谁的身后。”
雷吉点点头道:“没猜错的话,他一开始就站在了政务官的身后。”
门外隐约传来了一阵说笑,雷吉示意众人不要出声,他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木门上,静静的聆听。
“大学士,我的老朋友,我好久没来过你这了。”
果真是萨恩的声音,一阵阵恶寒涌上了雷吉的头顶,他只带了两个卫兵,萨恩必定有备而来,只怕他至少会带上几十个扈从。
“政务官大人,是你太繁忙了,”巴切洛热情的招呼着萨恩,“快坐下,请您尝尝我的奶酪。”
“不必那么客气,我的老朋友,我不是很喜欢奶酪的味道,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萨恩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他在客厅里走了两圈,地下室的门就在书橱后面,“我想召开一次紧急会议,你知道领主大人去哪了吗?”
雷吉和萨恩之间仅仅隔着一扇门,换成别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可巴切洛非常平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笑盈盈的送到了萨恩面前,答道:“从城墙上下来之后,领主大人就回了城堡,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我老了,很难摸清领主大人的心思,虽然我们都曾宣誓向领主效忠,可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想见到他。”
萨恩皱着眉头看着巴切洛,他的双眼似乎能看穿一切,却看不穿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巴切洛始终保持着平和的笑容,他在碎雪城生活了整整七十年,他当了三十多年的大学士,如果他想撒谎,凭谁也无法拆穿他的谎言。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萨恩接过酒杯,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你这两天一直和领主大人在一起,我很想知道,他在城头上都做了些什么?”
巴切洛叹口气,拿起酒罐又给萨恩倒了一杯。
“还能作些什么,无非是劝那些士兵交出武器,准备投降。”
萨恩拿着酒杯抿了一口,道:“他成功了吗?”
“算是吧,”巴切洛喝了一大口酒,“那些当兵的答应了,其实他们也不想打仗,他们不是为了碎雪城,也不是为了领主,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财产、房屋和女人,他们都是些平民,您应该懂得他们的心思。”
萨恩道:“肖恩王子不是那样的人,他曾经允诺过,不会伤害城里的平民。”
“说真的,我也有点害怕,”巴切洛叹口气道,“我老了,也许王子认为碎雪城需要一位新的大学士。”
萨恩笑道:“你不老,大学士要有足够的知识和阅历,年轻人需要更多的磨练。”
“希望如此吧。”巴切洛想给萨恩再添一杯酒,萨恩把杯子放到了一边:“记住我的话,眼下才是最紧要的时刻,在王子进城之前,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萨恩走了,巴切洛一直送到了庄园的大门,确系他不会掉头回来,巴切洛赶紧让人打开了地下室。
雷吉依然站在门口,见到巴切洛的那一刻,他笑了。
“看来我误会你了,我的大学士。”
“这可真令人遗憾,我的大人,”巴切洛叹口气道,“您应该知道,我一直站在您这边。”
雷吉道:“我以为你只会站在胜利者的那一边。”
“您说的对,”巴切洛笑道,“您就是胜利者,我的大人。”
巴切洛准备了腌肉和奶酪,吃过了简单的晚餐,雷吉提到了尿蜡。
巴切洛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显然他不太想把这珍贵的东西送给雷吉。
当然,他也没有做无谓的抵抗,他从另一间地下室里拿出了密封的陶罐,用蜡烛和小刀,小心的打开了盖子上的封泥。
一股烂大蒜的味道飘了出来,雷吉看了看那微微泛黄的蜡脂,苦笑道:“我当是什么稀罕东西。”
这些所谓的尿蜡,其实就是白磷,白磷的燃点很低,只有四十度左右,稍微经过一些摩擦就可以燃烧起来。早期的白磷是从尿液里提炼出来的,也许这就是尿蜡这个名字的来源。
看着雷吉不屑的表情,卡拉夫觉得很有必要向他展示一下白磷的神奇功效。
“大人,我们只需要取出来一点点,然后轻轻摩擦一下……”
“不必演示了,”雷吉指着罐子道,“你只有这么多尿蜡吗?”
巴切洛略带愠怒的看着雷吉,道:“我的大人,您知不知道,这一罐尿蜡能换来三倍重量的黄金。”
“是吗?”雷吉笑道,“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又有生意做了。”
一小罐白磷打消了雷吉制作白磷弹的想法,卡拉夫把尿蜡小心的抹在了箭镞上,又对酒桶做了一点改良,在打开酒桶的一刻,箭镞摩擦到了酒桶壁,一簇淡绿色的火焰蹿了起来,第一支箭上的油布被顺利点燃了。
“做得好!”雷吉拍了拍卡拉夫的肩膀,这一次他表现的没有太过惊喜,“我们去看看其他工匠进展的怎么样了。”
……
直到黎明,雷吉彻夜没有合眼。工匠们只赶制出了四把弩弓,雷吉叫来了埃尔文,让他把这看起来像酒桶的弩弓先带去城墙,并嘱咐道:“一定要交给骑兵中最好的射手。”
巴切洛给雷吉准备了一件深色的长袍,等侍者帮雷吉穿戴整齐,大学士道:“我的大人,我们也该出发了,辅政大臣就要来了,您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雷吉思索了好一会,道:“格恩希德里弗,我多少记得一些,他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
“今天的他会变得更加讨人厌,”巴切洛披上了外衣,道,“格温非常的狡猾,而肖恩王子对他非常信任,只有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格温才会把消息报告给王子,否王子绝对不会接受您的投降,大人,您想要的是胜利,在此之前,您必须要忍耐,做到无可挑剔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