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为了一个承诺,师父你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楚凌觉得自己有点懵,她这几天真的考虑过拓跋赞可能是师父的私生子,亲侄子,亲外甥,心上人的儿子等等……总之就是给先皇戴了无数顶有颜色地帽子。谁知道……最后只是为了一个承诺?话说回来,北晋先皇有这么疼拓跋赞么?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承诺用在拓跋赞身上而不是拓跋罗或者拓跋胤?
拓跋兴业道:“人无信不立,先皇对我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曾经有过救命之恩。”所以他明明不喜欢战场杀戮,却还是一直追随北晋皇南征北战,甚至在他驾崩之后也没有立刻归隐山林。如果仗着人死了就不可不守承诺,那他拓跋兴业也枉为人了。楚凌没好气地道:“要救拓跋赞也不是只有替他顶罪一条路啊。就凭师父你的武功,难道还救不了拓跋赞?”哪怕拓跋赞马上就要被拖上法场了,师父要救他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拓跋梁只怕也不会真的将拓跋赞拖去杀了吧?
对于拓跋兴业死守承诺的事情楚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信守承诺是做人的道德,虽然绝大多数人多多少少都无法完全做到,但也不妨碍这世上有一些哪怕付出性命也要恪守的人。拓跋兴业身为宗师级的绝顶高手,必然是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底线的。只是楚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
拓跋兴业沉默了一下,道:“他不肯走。”
楚凌默然,也就是说拓跋赞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而且事情确实被拓跋梁撞破了。但是拓跋兴业要带他离开,他却不肯走。
楚凌冷笑一声,不肯走?他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楚凌问道:“师父,阿赞…知道你对先皇有这个承诺么?”
拓跋兴业本就是绝顶聪明的人,否则他成不了绝世名将也成不了绝顶高手。先前是不愿意去想,但只要他愿意,其实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或者他不是不愿意去想,而是想明白了却还是打算遵守诺言。拓跋赞…楚凌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的攥紧了。阿赞竟然…真的故意陷害师父!也许这不叫陷害,这是师父自己心甘情愿踏入这个圈套的。
“师父,为了这样的人值么?”楚凌悠悠问道。
拓跋兴业道:“没什么值不值的,我既然答应了陛下,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应该的。此事过后,朝堂上这些事情也跟我没有关系了。”
“此事过后,你连命都要没了!”楚凌怒道。
拓跋兴业摇摇头道:“笙儿,你走吧。不要为难…十七皇子了。他也不是你的师弟,以后…你自己小心一些。”这个小心,自然是指遇上拓跋赞的时候。楚凌还想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然后就是南宫御月和人说话的声音,对方显然是想要往里面闯,却被南宫御月拦在了外面。
“有人来了,你走吧。”拓跋兴业道。
楚凌飞快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沉声道:“师父,你若是死在天牢里,我一定杀了拓跋赞给你陪葬!”说罢,也不管拓跋兴业还想要说什么,飞快地往外面走去。
门外,天牢中有些阴暗的长廊里,南宫御月正挡在跟前拦住了几个人的去路。对方对南宫御月的行为显然是愤怒之极,全然不顾身份的大声怒斥,“你身为北晋国师,却处处帮着天启公主,国师这是想要叛国么!”
南宫御月嗤笑一声,悠悠然道:“叛国?昭国公主好大的口气啊。神佑公主乃是拓跋大将军的亲传弟子,来拜见师父怎么了?”与南宫御月对峙的正是一袭华服匆匆赶来的拓跋明珠,拓跋明珠冷笑一声道:“她不过是个骗子,算什么亲传弟子?更何况,别说是弟子,就算是亲生的儿子,也没有随便出入天牢探视重犯的道理!”
南宫御月懒懒道:“公主不说,本座倒是还忘了,大将军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关在天牢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北晋江山未定,陛下就已经开始剪除功臣了?”
“你胡说什么!”拓跋明珠怒道,“拓跋兴业居功自傲,拥兵自重,意图……”
南宫御月嗤笑一声,“这些废话,你拿去糊弄傻子吧。拓跋兴业那种人,若是知道什么叫拥兵自重……”一直致力于说拓跋兴业坏话的国师表示,偶尔想说几句好话都不知道怎么说。说到此处,拓跋明珠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淡淡一笑道:“国师想要救拓跋兴业讨好神佑公主么?只怕有些难呢。国师消息灵通,怎么会不知道拓跋兴业到底是为了什么被关起来的?父皇如今只是这样将他关起来,算是给他面子了。毕竟…拓跋大将军一代名将,若是名声毁于一旦,以我北晋也不是什么好事。况且,国师觉得对拓跋兴业这种人来说,是没了性命重要还是没了名声重要?”拓跋兴业自愿入狱,谁能救得了?
南宫御月看着拓跋明珠难掩得意的脸有些厌烦,摆摆手道:“你们高兴就好,本座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们计较,滚。”说完,又看了一眼跟在拓跋明珠身后的百里轻鸿,神情讥诮,“这种嘴脸的女人你也能啃得下去,就看女人的眼光来说,拓跋胤可比你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当然,本座的眼光更好。”最后,国师大人也没忘记吹捧自己一把。拓跋明珠这会儿敢跟他叫嚣,不就是仗着有百里轻鸿跟着一道么?真打起来,百里轻鸿也未必是本座的对手。
“南宫御月!”拓跋明珠最恨的就是有人挑拨自己和百里轻鸿的关系,闻言也顾不得仪态高声尖叫起来。
南宫御月优雅地伸手揉了揉耳朵,嫌弃地道:“吵死了,你是老母鸡么?谁不知道你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十八岁的小姑娘有一把好嗓子么?若是在白塔,你这种货色连在本座跟前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噗嗤。”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楚凌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楚凌,南宫御月立刻变脸,“笙笙,你瞧瞧都是公主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我们北晋的臣子真是可怜啊。”
楚凌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昭国公主,驸马。幸会。”就南宫御月这个拉仇恨的力度,她也没打算跟这两位有什么和睦地关系了。反正本来就撕破脸了,要知道她跟百里轻鸿之间可还隔着不小的仇恨呢。打完招呼,楚凌便对南宫御月道:“今天多谢国师了,若是没事我们就先出去吧?”
南宫御月没好气地道:“本座在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事?拓跋兴业那那家伙在里面没被人折磨死吧?”
“……”楚凌懒得理他,漫步朝着天牢外面走去。
身后,拓跋明珠的声音有些尖锐地传来,“我还以为天启的女人有多三贞九烈呢,那君无欢也是可怜,才死了没几年神佑公主就跟杀夫仇人搅和到一起了?果然,南人的女人都是人尽可夫的……”
“啪!”话音未落,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了拓跋明珠的脸上。
南宫御月望着自己的修长的手指,很是遗憾地道:“本座喜欢杀夫仇人这个称号。”可惜,君无欢那混蛋杀不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