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托里已经能够听见从身后传来的盔甲摩擦声、兵器碰撞声以及脚步声了那代表着叛军的耐心正在一点点地被消磨尽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而他们发动攻击的那一刻,自己这些位于战场最中央的普通人,结局可想而知。
“只要战争一旦正式打响,你就抱着孩子先走去哪里不重要,只要不呆在这里就行了。”托里深吸了一口气,将怀里一脸迷茫的女孩交给了自己的妻子。他看着自己面色惨白的妻子,继续沉声道:“相信我,只要战争正式打响,这些叛军的搜索力度就会大幅度降低,他们所有人都会向着王城的高墙进发。到那个时候,你们只要随便找个地方躲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刻就行了。”
妻子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行,这些家伙对于女人和孩子多少会有些怜悯之情,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这种正值壮年的男人。”托里的面色也有些苍白,他握紧了腰间别着的那柄火叉,低声道,“大家都明白这一点,我们必须要留下了。”
妻子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双眼之中的泪水越蓄越多。托里的鼻子也有些发酸,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直起了身子,按着自己妻子的肩膀沉声道:“你们一定要活下去,连着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他没有多说什么,他也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他只是用力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妻女,然后便回过了头,看向了背后那些躲在房屋之中的军士们他没有选择冲击王城征服门,身为欧内斯特的居民,王城对于他们而言象征着权威、尊严以及高贵,纵使是到了这样的关头,这些欧内斯特人也对于王城征服门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情。
但并非是所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欧内斯特人,虽然托里也不是,但他在这里住得已经够久,已经被同化成为了一位标准的帝都居民。但那些自城外而来、只是在欧内斯特城北歇歇脚的商人却不同,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聚集在了王城的征服门前,不少人似乎准备去和高墙之上的军官对话,打算让高墙上的骑士们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家底丰厚,在他们的世界里,钱能够做到很多他们本来做不到的事情,因此他们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不可能的,那些守在高墙之上的骑士们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把大门打开托里很清楚这一点,他见识过这些骑士老爷的家底到底有多么丰厚,这些商人以为自己那数百个金币的资产已经算得上是丰厚了,然而对于那些骑士们而言,这数百个金币甚至连“财宝”都算不上,甚至连让他们心动都有些困难。
一名身材肥硕的商人忽然嚎叫着冲向了大门,那名商人的体型显然证明了他平日里所生活的环境到底是何其奢靡,而此时此刻面临着生命的威胁,他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坏。在巨大的恐惧的逼迫下,他冲向了征服门,打算用自己丰厚的家产来交换自己入城的资格可惜的是他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他在腹中所做的长篇大论还没来得及转化为具体的词汇,便被一柄投矛钉在了地上,所有的话语也都变成了惨叫,回荡在这一片死寂的广场之上。
恐惧,焦虑,惊惶,绝望,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名商人的惨叫之中逐渐发酵。
然而下一秒,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却猛然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并且与此同时,那名商人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化作了一座满脸惊骇的结晶雕塑,只有结晶记载下了在那一刻他的惊慌失措与不可置信。
“......还有谁想冲击征服门吗?”
征服门只打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那显然与叛军们所期待的征服门大开有所不同,因此没有一个人展开行动。在市民们惊恐的目光之中,城门内慢慢地走出了一个抱着巨**杖的漂亮银发半精灵,他的表情有些散漫,似乎这广场上的绝望与恐慌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个来此游玩的过客而已。
显然,那座惊骇的商人雕塑,就是他的杰作。
那名半精灵站在征服门前,忽然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根烟斗,皱着眉头叼在嘴里吸了一口。与过去的每一次尝试都一样,他再一次被刺鼻的烟气呛得连连咳嗽,同时皱着眉头将烟斗放回了怀里。
广场上一片死寂,谁也不知道这个漂亮的银发半精灵忽然从城门里走出、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这么一出行为艺术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