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东站下了车，在火车站旁的饭馆请了两个老水手吃了一顿饺子，听完了捕鲸船的故事，孙为公才真正回过神来。</p>
“你说说，我给你安排了接风宴，你非得在这里吃水饺，真是的。”徐恩利很是不高兴，因为他早就受父辈们的差遣，准备介绍孙为公给几个朋友认识，顺便共同谋划一件事。</p>
孙为公知道自己的老朋友为什么这么积极，并非因为两个人大半年没见了，而是因为孙为公现在身份的转变。</p>
现如今，不归奴案在帝国境内已经闹的非常大了，举国上下都在关注着这个案子。各方势力也都掺和其中，绝大部分都想把这件事闹大，然后不仅要处置外藩，还要把火蔓延开来，内藩、元老院全都收拾了才好。</p>
因此，虽然李君华已经让苏日安专办此案，但是各方也积极插手，苏日安顺应民意，先是为不归奴代表们安排了独立的法务团队提供法律支持，最重要一点就是将其从诏狱之中提调出来，安置到了申京第一监狱之中，一起进入的，还有察哈尔王阿布奈。</p>
而苏日安也保证，一定维护公众的知情权。所以不归奴代表们，除了可以见到律师，还可以拥有一个独立发言人，为其代言。</p>
孙为公曾经在京畿工作四年，接触过不归奴团体，也认识巴格尔，二人曾经一起合作过。所以在被允许拥有发言人后，巴格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为公。</p>
徐恩利的报社自然闻风而动，希望可以借助孙为公的关系，得到第一手的消息。</p>
“恩利，我知道你要带我去见谁，但是我不能见。这是为了公平公正。”孙为公毫不客气的说道。</p>
徐恩利对于孙为公冷漠的态度并不惊讶，因为他的这个朋友一直都是如此。徐恩利索性公开说道：“孙兄，那你愿意借助我们《松江早报》发布第一手的消息吗？”</p>
孙为公则是反问：“那你们能答应一字不改吗？”</p>
帝国对包括报纸在内的传媒，管制的一向很严格，早在李君华登基之初，就通过了《著作权法案》后来这份法案又经过了两次修改。确定了一个原则，那就是各大传媒里的内容，创造者与发布者享有共同的著作权，需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也是相当的，且都必须实名制工作。</p>
也就是说，孙为公如果在《松江早报》发布了内容，他与松江早报都要为其负责。</p>
正是因为这种共同承担责任，所以帝国境内的报纸等刊物的自我审查很严格，像是那种独立的撰稿人，很难得到发表的机会，尤其是讨论政治。他们发表了不被允许的内容，可以拍拍屁股跑掉，但是报社的编辑和老板可都跑不掉。</p>
一般来说，报社约来的稿件，都会被严格审核，编辑们会进行一些修改，尤其是政论方面的。</p>
“不能答应。”徐恩利说道。</p>
孙为公笑了笑：“还是呀，如果不能答应这一点，什么接风宴之类的，我还是不要去了。恩利，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不太会做人，到时候闹起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这次不归奴案的规模不小，你如此打扮前来接我，不用说，宴席上肯定有不少长辈，真合作不到一块去，你真的会里外不是人的。”</p>
徐恩利摆摆手：“接风宴的事，咱不提了，就说不归奴案吧。孙兄，你我相知多年，相互之间都有了解。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借题发挥的人，我是个商人，却还是有底线的，我确实是想借机扩大我们《松江早报》的市场占有率，但还是会有原则的报道事实。</p>
你让我一字不改的报道你的内容，我做不到。因为我知道，你孙为公就是个刺头，同样一个事实，完全可以用更委婉的语言表达出来，可是你故意写的夹枪带棒的，这是你的个性，因此一字不改是不行的。不然，安全局和行政总院新闻审查署的人都会上门，就会变成发表前审核，到时候还怎么能算一手消息呢？”</p>
孙为公不为所动，如果徐恩利不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两个人也不会到现在还维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但孙为公工作了十几年，他知道徐恩利再有原则，也是一个商人，商人本身就是软弱，擅长妥协与变卦。这根本不是语言风格的问题，他不希望在某些关键问题上被避重就轻。</p>
徐恩利拉着孙为公上了马车，继续劝说：“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合作，因为你现在是不归奴的发言人。有大把的传媒渠道等着公开你的内容，而且按照帝国新闻法，作为发言人，你发表的内容不能被故意曲解，也不能随意删减。</p>
但是我更清楚，你不只是想当一个传声筒，你为不归奴这个案子在北方呆了四年，你有自己的见解，有自己的想法，这些你总是要有渠道去发表的。”</p>
“所以我会问你能不能一字不改的发表我的东西呀，你做不到，会有人做到。”孙为公说。</p>
徐恩利说：“没有人能做到，所有的报社都是如此。我告诉你，不归奴这个案子很大，谁很深，你把握不住。你交给我，我能把握住。”</p>
“你是在讲笑话吗？”孙为公反问。</p>
徐恩利说：“我爷爷，我父亲，都是干这一行的，你也知道，我堂姐嫁到了裕王府，我堂弟在元老院那边工作。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我就这么跟你说，如果你今天不能答应我，那不归奴这个案子我就一点也不参与了。”</p>
“有这么厉害？”孙为公却是没有想到徐恩利是这个态度。</p>
徐恩利很认真的点头，孙为公犹豫之后，依旧摇摇头，不想在这一棵树上吊死。</p>
“我不要求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写，不会随意更改你的文章。我就一样，咱们共同创作如何，反正责任是共同承担的。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在这种问题上，太平和与太犀利都是不对的。”徐恩利继续劝说。</p>
孙为公想了想，说：“好，我考虑一下。”</p>
徐恩利知道他还是要接触其他传媒的，立刻说道：“当然要考虑，我不强迫你。但是我还是要借机表达充足我的诚意。”</p>
“怎么，这么着急就谈钱？”</p>
“你在乎钱吗？”徐恩利有些恼怒。</p>
孙为公心想，他的脾气，这位同学是了解的，于是说：“那你要谈什么诚意。”</p>
“我堂姐送给我一个消息，过了年，帝国要组织一支规模不小的使团去藏地，既有官方也有民间，你不是一直对那里好奇吗，我可以在里面给你求一个位置。有一点可以保证，你可以见到那个厄齐尔第巴，做一次专访，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