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活着,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这样的,没有纯粹的好,也没有纯粹的不好。只能是衡量,去做个人所认为的最优选择。”
“我身上的特质当然也是这样,既有好处也有坏处。而您总不至于以为。一个和郭玥一样单纯率真的人,会有能力保护她,照顾好她吧?”
“再说了,我也完全可以在您面前做出您喜欢看到样子来。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那种不谙世事的质朴,要是和我的家庭背景联系起来,只会更为我减分的。”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我到底能不能带给郭玥幸福。也在于您愿不愿意为了女儿,去试着接受一个她很喜欢,却和您自己的标准完全不一样的人做女婿。”
话到这一步,郭父已经有点不知不觉被架起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不顺势做个表态,似乎还挺说不过去的。
可郭父哪儿肯让卓群这么轻易牵着鼻子走。
他用冷笑一声倒将了一军。
“你倒是真会顺水推舟,就好像如果我现在答应你,你日后就真能给郭玥幸福似的。”
“看来你还是年轻啊,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才是这么的轻易。可如果你有一天能够活到我这把岁数了了,你就会觉得自己的可笑的。”
“我告诉你,在现实面前,你现在所作的承诺、解释和坚持,都是苍白无力的。我不会因为空口白牙的描述,就能相信你。”
“你千万别跟我说什么莫欺少年穷,寒门出贵子。英雄莫问出处什么的。我也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这些道理我不但懂,而且也曾经对别人说过。我更深知这些道理成真的概率有多低。”
“所以你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取信于我,也没有什么可能。会改变我对你的认识。因为我只相信实实在在的东西。问题是,你有吗?”
郭父这时故意看了一眼卓群,满心以为他会自己质问的哑口无言。
但他再次大大出乎了意料之外,因为卓群竟然笑了起来。
而且能看出毫无窘迫,甚至是相当轻松的,似乎早就盼着他问出这句话似的。
“我有。”卓群一点犹豫都没有,做了肯定答复。
“你有?你有什么?”郭父完全不敢置信。“你千万别拿你在大学里成绩和分数来……”
“我也没那么幼稚。那会让您笑掉大牙的。”卓群继续保持微笑,再次主动接过话来。
“我跟您说过,我需要时间为见您做准备。事实上虽然我们的见面早了一些,我还没有完成全部预计的计划,但至少算有了一些初步的成绩。”
“从经济上来说,我一直通过写稿子赚稿费,郭玥或许提过吧?但她一定没告诉您,我到底赚了多少。实际上目前为止,三年以来,有单据可查的,是十一万多元。”
“我知道这点钱不多。可我也没有存在银行里,而是投进了股市。我运气不错,买对了股票。所以上个月前,我刚刚卖掉了股票,买了一套“现代城”的四居室。二百多平米,从东长安街到您的家里,无论坐地铁还是开车,半小时就能到,很方便。”
“还有工作问题。其实早在两年前,我就落实了去《首都都市报》的工作。报社的主编对我很器重,很希望我在他的麾下,继续写社会纪实新闻。为此,主编不但答应给我分房,还答应给我解决京城户口问题。”
“可我做了另外的选择,我向报社提出,想自负盈亏,去社里一个长期亏损《生活》杂志工作,担任那本杂志社的社长。”
“经过我反复的沟通和申请,他们认为有一定可行性,终于答应了。他们愿意以两年为期,让我尝试去扭亏为盈。所以,我一毕业就会是一家杂志社的社长。”
“当然,这个社长的含金量到底有多少,最终还得看我自己的本事。不过,相对于靠每月除去跑会,领红包,挣稿费的记者工作。靠熬资历混到三十岁之后才有可能充任编辑部主任的稳定生活。我还是喜欢这种更具挑战性的工作。”
“因为我深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中年之后的冲劲和时间和年轻时都不能比。而且要面临上有老小有小的问题。我这样的人,也只有趁着年轻,抓住这次难得机会,才能给郭玥衣食无忧的日子。日后才能有更多的自主权,支配自己的时间,好去陪伴她。否则,如果错失这样的机会。即使还能有爬到高位的可能,但恐怕也得付出太多的时间成本了。”
“谈到这一点,我想您一定深有体会。即使身居高位,有时候也不是那么轻松的。该有的应酬得应酬,该喝的酒得喝,违心的事儿得做。尤其是爬上来的这个过程拖得越长,满心的心酸就越多。可以说,许多人表面的荣光都是用身体的健康,情绪抑郁,心理的压抑和对家人的愧疚和亏欠换来的。而且是不是一把手,对一个家庭的生活质量来说,也尤为重要。”
“您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年轻人吧?我甚至知道,您肯定不希望,您的女婿全以事业为重。郭玥日后会像她母亲那样伟大,为自己的家庭付出那么多。这种感情其实是很能理解的。就像对父母而言,往往没出息的孩子才是来报恩的,有本事的都很难会守在身边。所以重要的是事业和家庭中间的平衡关系。”
“那么我就想问问您。作为一个过来人。您觉得一个男人,把事业和家庭平衡到一种什么程度才是比较合理,相对最好的呢?我要做的什么程度才能打消您的疑虑,让您对我放心?您还有没有什么更具体一些的想法和标准?”
就这样,面对卓群宛如打开了话匣子,谈了一大套。
一时被问住的反倒是郭玥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