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事件之中,耿仲明的心胸狭窄,以及有仇必报而且是睚眦必报的一面,展露无遗。
当然了,这件事情过后,尚可喜失掉了黄龙这个靠山,在东江镇下,又被继任东江总兵的沈世魁一再排挤打压,最后也生出了上岸投降螨清的心思。
于是崇祯七年二月,尚可喜效仿宿敌孔有德、耿仲明,裹挟麾下诸将与诸岛军民上岸,投降了螨清。
尚可喜投降螨清以后,与孔有德、耿仲明一下子成为了同殿为臣的同僚,在黄台吉的劝和下,他们过去的私人恩怨,自然也就压下不提了。
但是压下不提,可并不意味着过去的恩怨从此就一并勾销了。
一方面,尚可喜从来没有忘却过,另一方面,耿仲明更是一直提防着。
此时,黄台吉召集诸王公贝勒重臣们商议招降杨振的人选,因着尚可喜先前说过的与杨振麾下许多将领颇有渊源的话,便点了尚可喜的名。
而尚可喜则在心思慌乱之下,更将孔有德、耿仲明二人一并拉下了水。
谁料孔有德、耿仲明二人,自知他们自己在登莱之乱的时候,造孽无数,罪恶滔天,根本就不敢撇开自己军队的保护,轻易进入镇江堡去劝降杨振。
所以他们二人立刻就当着黄台吉的面儿,对尚可喜所说的话进行了反驳,而且撤出了当年东江镇许多旧事,以证自己说得有理有据。
“智顺公,你尚有何话可说?”
“这个,奴才——,奴才虽说与杨振麾下仇震海、俞亮泰、袁进、许天宠等人,曾经相识,但却并不十分相善。”
面对孔有德、耿仲明二人的推脱,同时面对黄台吉愈发冷峻的眼神,尚可喜既痛悔之前自己的失言,又不敢不回应黄台吉的问话。
“而且,就在前不久,奴才刚刚处死了叛将金玉奎的全家老小,如今主子爷若叫奴才前去,奴才担心,反倒可能坏了主子爷招降杨振的大事!”
尚可喜终于想起了一个拒绝的理由,那就是金玉奎如今在杨振那边,自己刚杀了金玉奎全家,自己当然不能去。
因此,他立刻就把这个话说出去了。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他的这个借口或者说托辞,黄台吉先是冷哼了一句,尔后就用那只唯一能够睁得开的眼睛,冷盯着他,盯得他后脖子直冒冷汗。
黄台吉并不在乎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以前的恩怨,自从尚可喜归降以后,他也的确将他与孔、耿二人一视同仁,很少厚此薄彼。
黄台吉改元称帝时的时候,将他们三人一同封王,也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去年以来,尚可喜、孔有德在战事之中损兵折将接连失利以后,被黄台吉编入正黄旗的怀顺王耿仲明的地位渐渐开始上升。
现如今,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个人在黄台吉心目中的地位之高低,依次是怀顺王耿仲明,恭顺王孔有德,智顺公尚可喜。
尚可喜投降螨清的时候,其麾下诸将原本是以水师见长,可是去年以来田庄台仇震海率部叛离,不仅带走了天助兵的水师,而且毁了辽河口的船厂。
后来尚可喜封了多尔衮的命令,在盖州城外连云岛设立船厂,抽调麾下大批船工匠人云集连云岛造船。
结果船厂未成,连云岛又被毁,岛上船工匠人被掳走,大批木料被焚毁。
再后来,尚可喜又封了黄台吉的旨意,跟随镶蓝旗移防到九连城一带,采伐巨木,设厂造船,打造水师。
到现在,水师又未成,船厂又被毁,而其部下将领金玉奎更带领原由天助兵改编而来的镶蓝旗汉军一部投降了杨振。
如此一来,尚可喜麾下的人马实力大打折扣,他本人在黄台吉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也是一降再降。
“若金玉奎现在镇江堡城中,他又如何知道你已在九连城诛杀其全家之事?再说如果杨振有降我大清之心,岂会因为区区一个叛将金玉奎而坏了此等大事?”
“这个,这个——”
尚可喜听了黄台吉对自己的驳斥之语,心想也是,自己是在收拢九连城一带部众入城防守后,奉尼堪之命处死了金玉奎的家人的,此后九连城与镇江堡消息断绝。
镇江堡未再派人派船北上,而九连城也未再出去一兵一卒,直到黄台吉亲率大军抵达镇江堡外。
想到这些,尚可喜一时间竟然有点无言以对了,嗫喏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样吧,如果智顺公担心金玉奎现在城中可能对你不利,你也可先派一员部将入城,尽快探明城中情况,然后再定接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