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沐清雨蹙起好看的眉头,秦远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一个父母失踪,数年来毫无音讯的孤儿,竟然对亲生父母的下落不敢兴趣,这怎么可能呢?
周啸虎和黑鸦也惊讶地看着秦远,不符合常理啊,两人俱都知晓这家伙不是冷血无情之辈,从他刚才的神态变化之中也能看出,秦远对他们并无厌恨之处,可为什么没有打探他们下落的念头呢?
三人俱都看着秦远,这家伙言谈举止一向出人意表,周啸虎和黑鸦满脸疑惑,沐清雨目光闪动,嘴角稍带深长笑意。
“很奇怪吗?要是你们处在我的位置,恐怕也不会贸然前去寻找。”
秦远扫了三人那各异的神色几眼,而后淡淡说道:“我已经知道自己是真武神族的后人,也知道我一家人是上了通缉令的‘叛逆’,那么就不难想到,他们弃我而去有自己的苦衷,或许是因我当时没有觉醒血脉的希望,只为一介凡人,不想我参与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修者世界之中,也或许是因为‘叛逆’之名,他们隐姓埋名,躲避危险,不想让我暴露在外。”
这是他在刚才那短短一瞬间想到的几个因由,如若情非得已,谁人又有那么狠的心思,抛弃独子独孙,让一个年纪尚青的半大孩子在凡尘喧嚣中沉浮?
真的这么做了,那必然会隐藏着极大的苦衷,或是前路凶险,或是身不由己。
“可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为了我好,既然是为了我好,那我为何又要违逆他们的好心,非要脑门子一热去找他们?”
“而且,他们若是想找我,其实很简单,不说我跟村里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很多人都知道我在黄城市,光是最近的风头,恐怕就会传出去很远,他们若是想要找我,早就找来了。我何必去给自己,也给他们平添麻烦与难题呢。”
秦远侃侃而谈,不生怨怼,也无嗔痴。
沐清雨三人看着秦远,俱都意外,一个被生身父母抛弃的孩子,在惊闻父母讯息之后,竟然对他们的行踪下落没有丝毫打听的意思,这也是咄咄怪事。
秦远的解释的确不错,从理性的角度分析的确不错,可这样一来也未免太理性了,人本就不是个理性的动物,七情六欲,活色生香,哪一个是理性做出来的事儿!
可偏偏秦远就做到了。
不久之前,秦远刚刚从邵连山那栋小小院落归来,邵老师的话犹在耳畔,“心乱了可不好,生为男儿,哪怕天塌下来,也要心平气和的接住。”
他还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去把塌了的天接住,但是此时此刻还是能够做到云淡风轻,波澜不惊,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如此。
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秦远笑着看向沐清雨,道:“城主大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用我多说想必您也清楚,不是我秦远惜命,而是我的确找不到拼命的理由,这件事恐怕不能帮您了。”
沐清雨为之一滞,略微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她花费了大力气,动用了自己背后浩然宗与黄城市修行界城主的权利,才找到了秦远家人的点点蛛丝马迹,自认拿到了他的软肋,可以轻松让这小子投鼠忌器,但却没有料到他能理智到这种程度,心思倒是动了,但却不足以改变什么。
“那你准备束手旁观,作壁上瞧了是吗?”沐清雨眼神一冷。
秦远耸耸肩,道:“唉,这还不是跟您学的吗,嗑着瓜子,听着小哥儿,白看热闹,其实也是一件美事儿……”
沐清雨面色骤然一寒,变得危险起来。
“秦远,不要胡说。”周啸虎连忙喝止,不让秦远继续瞎扯下去,他清楚沐清雨,以前的她就不是个善茬,一个女孩子经常打的他们一群男娃抱头鼠窜,更遑论是现在从仙墟归来,性情干练,又有城主威严加身的她了。
黑鸦在后面开口,道:“秦供奉,您不要怪罪城主大人,那天您与叶鸿的战斗我们全程都在,三十六把飞剑如龙,精妙阵法之中雷霆万钧,真假难辨,我们都看在眼里,只要你稍稍有性命危险,我和城主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前往救援。”
“哦?真的假的?”秦远回首,意外地看着黑鸦。
黑鸦苦笑一声,道:“我黑鸦杀人放火都敢做,就做不得撒谎胡扯这件事,秦供奉一定要相信我才是。”
“这样啊。”
秦远回过身,低头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忽然说道:“黑鸦老哥对我有恩,那日两头狐狸来找我的梁子,还是您仗义出手,将其击退,我欠不得人情,城主大人对我也算是宽容, 刚的话都是开玩笑,气氛这么沉闷,逗个乐子,大家开心一下,此事我肯定是不会推脱的,在城主大人手下当差,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责无旁贷。”
他嗓门陡然提高,满脸严肃与真诚,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沐清雨可算是知道叶家黄家还有那青云宗的苦楚了,与这么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二皮脸打交道,实在是难为人, 前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表达的观点完全不同,最关键的还是同样的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