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独秀胜了。
但他开心吗?
他不开心。
花独秀张口闭口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好像非常心怀天下一样。
实际他一点也不心怀天下,他只心怀他自己,还有他在乎,他喜欢的人,但他又确实希望多点朋友,少点敌人。
他的亲人,他的朋友,甚至连路仁贾,连云中水这些还算不上朋友的人,他会心念念的,会希望他们能更好。
生活更好,武功更好,心情更好。
之前,鲍一豹是他的对头。
从来盟重大绿洲第一天起,他们就彼此看不顺眼,甚至因为地图残片的事,他们注定要成为对手。
随后,花独秀因为一些原因,截胡抢了鲍一豹的未婚妻,又一再羞辱,打败他。
而鲍一豹呢?
他本来是个极其自傲的强者,却在花独秀面前屡碰钉子。
其实,他俩之间并没有什么私仇,鲍一豹也没伤害过花独秀,顶多就是打了沈利嘉一顿。
反正小胖子打趴下鲍一战,算是亲手报了仇。
报了仇,大家就算扯平了。
抛开之前的仇怨不提,花独秀还是挺欣赏鲍一豹的。
鲍一豹这个人,该冷静时冷静,该疯狂时疯狂,而且行事还算光明磊落,没有粘杆司那些人那么阴毒,做事敢于放在明面上。
勉强算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人。
花独秀最欣赏的,就是人狠话不多的精致人。
此刻,他竟然在自己夺命杀招面前瞬间撤防,把自己的生命毫无可惜的放在花独秀面前,而且还默然认输。
这让花独秀有一丝同情和心疼的感觉。
就在不久前,鲍一豹还为了抢夺四强名额跟高剑东拼到最后,用实力和信念胜出。
但现在,面对自己这座高山(花少爷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他被巨大的挫败感打击到谷底,甚至在那一瞬间连生命都愿舍弃,这种人,花独秀是很难再去伤害他的。
虽然不是朋友,但花独秀的心里已经认同了这个人。
裁判已经宣布花独秀胜出,全场响起雷动的掌声。
没错,是全场。
再没人朝花独秀扔臭鞋了,也再没人嘲讽他是“无耻贱仙”,从今天起,花独秀“剑仙”之名将深深刻在沙之城的比武场上。
花独秀看鲍一豹依旧眼神空洞的站在那里,不由得有点心酸。
他二人该下场了。
裁判没有叫他们,没有撵人,他也看出鲍一豹的身形甚是落寞。
一个年轻武者,或许将来他能一飞冲天,成为名震九界的超级强者,又或许他一蹶不振,成为门派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隐形人。
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现在,就是那一念之间。
花独秀想了想,在鲍一豹身后小声问:
“师侄,你试过‘那东西’对不对?实话告诉你,那东西隐藏着很厉害的秘密,我的剑意就是在‘那世界’里练出来的。”
鲍一豹身子微微一震,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鲍一豹小声说:“你……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花独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我只是通过一些手段,把我擅长的东西发挥到极致,才有了现今的实力。”
“你很强,整个漠北无数门派的无数年轻人,能比得上你的,屈指可数。如果你今天败给我,过不去这个坎,那你就永远的败掉了,永远没有再赢我的机会。”
鲍一豹眼神复杂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第三次拍拍鲍一豹肩膀:“贤侄,我是一座高山,我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多,更高的山,你这才碰到第一座就泄气了,以后怎么办?你怎么成为绝世强者?”
“好自为之吧。”
花独秀感觉自己够意思了,已经说了足够多的话,最后给了鲍一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潇洒转身,要下场。
刚走两步,花少爷又想起了什么。
转身,花独秀笑问:“对了,上次我教你的歌,你学会没有?”
鲍一豹一愣:“歌?什么歌?”
花独秀哼唱道:“这街上太拥挤,太多人有秘密,玻璃上有雾气在被隐藏过去……”
鲍一豹脸色又阴沉下来:“事已至此,你还要嘲讽我?”
花独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不开,放弃了不想练武了,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来跟我学唱歌啊,我太爷爷有好多成名曲。你长的虽然丑了点,但生起气来还挺萌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丑萌丑萌’。”
“学会了我家的歌,当个‘野兽流’丑萌歌手,一样能成大神,师叔我可是呕心沥血的在为你将来打算啊,你考虑考虑。”
鲍一豹全身紧绷,双拳紧握,使出全身力气怒吼道:“你给我滚……!”
花独秀咧咧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识好人心,不识好人心啊……”
“贤师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鲍一豹更加颓丧了。
他叹口气,看了一眼花独秀转身离开的背影,默默下场。